马车停在敦王府门前,天光已经亮开。残存的秀灯照在慕容远侧脸,锋利得令人胆寒。
慕容远一掌推开门,下了车,似又想起什么,眼风扫回车窗内,嘱咐说,“停轿的那处院子依旧留给你,不必同其他人挤在后院。旁的,五公主自便。”
实际上,慕容远无意折辱宋辞穗。
常年征战,他一年到头回王府的日子屈指可数,并不知道府里的丫鬟都是做什么的,只是瞧着她们都挺快活、挺自由。
宋辞穗一意孤行要留下,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给她落个什么头衔,索性就让她留在府里,同那些丫头一样,当个闲人,待日后寻到合适的时机,再将人送回去。
怪只怪慕容远一介粗人,于礼教一事上实在懈怠,压根没考虑到身份地位这个问题。
在南楚,丫鬟可都是奴籍,哪怕得了主子赏识,坐拥金山银山,身籍也与旁人不同,永远都是低人一等的存在。
这于向来视礼制如命的穗穗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她气得浑身都在战栗,扶着车架,好半晌才站起身。
春杏从小门跑过来扶她,举着一盏小灯,看见手臂的伤口时,眼眶瞬间通红,“三爷也太磋磨人了,公主之前为他受的伤还没好呢……”
慕容远还没有走远,穗穗憋着泪,示意春杏噤声。
她将她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他都置若罔闻,现在她不想叫他再听见这些了,好像她多么恨嫁似的。
“先扶我回去,脚踝有伤,我快站不住了。”
摔倒时,穗穗不仅伤了手臂,还扭了脚踝。
慕容远这个粗人,自然不会费心观察她的异样,大步流星往回走。穗穗担心被扔在山上,追得好辛苦,坐上马车时,双脚已经没有知觉,藏在宽大的喜服裙摆下,不消看也知道,定然肿得像石头。
春杏撩起裙摆瞧了一眼,立时吓得倒吸一口冷气,眼泪也顾不上了,垂着两颗泪珠,慌慌张张扶住穗穗的胳臂。
主仆两人一瘸一拐往回走,正走到府门前,却见慕容远还站在门前,同一个宫中来的人交谈。
见着宋辞穗过来,那人立马堆了笑迎到跟前,“这位想必就是朝临公主吧。老奴特奉皇后娘娘旨意,来请两位新人入宫赴宴。”
眼泪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戛然而止。看来宫里还不知道慕容远的想法,穗穗抬头去看慕容远的意思。
慕容远不复面对她时的不耐烦,神色平静端肃,微微颔首道,“劳母后记挂,待本王整理好仪容,便带五公主进宫拜见。”
看来,慕容远也有不得不恭敬对待的人。
春杏帮穗穗沐浴,为她换上进宫朝见的礼袍,相较喜服的繁复程度只增不减。
春杏挽发别珠钗时,穗穗取了药膏为自己上药,就听春杏又在身后念起她背的滚瓜烂熟的北燕皇室宗谱,
“三爷生母去世得早,是被皇后娘娘抚养长大的,向来对皇后娘娘敬重有加。
这位皇后娘娘是北燕皇帝的发妻,育有太子和五皇子,与皇帝情深义重。
公主切记,轻易莫要招惹娘娘。”
穗穗点头,“放心,娘娘该是位心善之人。北燕没有新人敬茶的规矩,娘娘这是重视我,才特意召我进宫。想必兄长和阿姊也会去,好叫我们见上一见。”
春杏想着,确实是这个道理,心下也放松不少,“要是以后能有皇后娘娘关切着,三爷再折磨人,公主也有人撑腰了。”
穗穗笑嗔她话本子看多了,满脑子婆媳联手对付姑爷的桥段,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
她无法说服慕容远成婚,但或许,皇后娘娘知道慕容远的所作所为之后,会愿意帮她主持公道。
而且,慕容远还一直没有给她聘礼。按照南楚的规矩,郎君的聘礼应该在父母手上。她讨好帝后,比讨好慕容远管用。
如此想着,穗穗神情变得严肃。她的目光落在妆台上,挑挑拣拣,让春杏替她再仔细打扮一番。
这会儿主仆正手忙脚乱准备着,门前冷不丁传来慕容远的声音,“何时出门?”
他推门而入,负手站在黄花梨镜妆台前,一窗旖旎春色叫他挡住,瞬间,荡然无存。
“三爷……”
春杏吓得一溜烟跪在地上,徒留穗穗梗着脖子,僵在座椅上。
慕容远哪里见过姑娘家的阵仗,好端端一张素色矮几,铺满了钗环玉翠,琳琅满目,还有不少别在宋辞穗的脑袋上,叮叮当当的晃,晃得他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待他反应过来时,目光已经在宋辞穗脸上停留了半刻之久。
慕容远只觉得一阵嫌恶直窜心尖,他就知道这南楚小公主贪慕虚荣,如今一瞧,果真如是!
“磨磨蹭蹭,你们南楚人可真是矜贵。”
穗穗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慕容远已经拂袖而去。
他或许压根没想过,这是她第一次见婆家的大日子,她也会紧张、也很期待。
况且,就算不为着装扮,她这会儿也出不了门,她的脚踝还没缓过来呢。
入宫的喜悦叫慕容远一扫而空。穗穗没有了打扮的心思,最后只简单捋平裙摆,为脚踝缠好了绷带。
出门时,慕容远已经独自打马离去,留下一架空空荡荡的马车。昨夜阴雨,天气阴凉,车上没有备炭,穗穗一坐进去,像是掉进了冰窟窿,心尖直颤。
她不敢耽搁,催着车夫快些走,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终于有了生气。
春杏坐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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