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双锐利的眼睛,眸中的情感黏黏地融化在深处,冻成冰凌刺向目光所及,那种目空一切常令人觉得害怕。
人生仿佛给叶霁雨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她屏住呼吸不敢哭,默默将痛苦咽下。
黑压压的长袍穿在男人身上,使她不自觉想起每个面临抉择的夜晚,男人总是穿着一身白袍。
“就你一人是这样觉得。”男人的镜片上有绿幽幽的反光,理了理手上的橡胶手套。
那些人便齐刷刷扭头去看她,几双黑眸都落在她身上,如甲虫般爬过躯体,掰开毛孔想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叶霁雨只是低头去看手上的血,握着的手术刀寒光四溢,浓烈的消毒水味透过口罩传入鼻腔。
为什么要这般戏弄她?
叶霁雨仿佛又看见手上的针孔,泪水啪嗒落下,紧抓江玄的衣袖。
“怎么了?”江玄问她。
她不回答,顾不上其他闷声缩进他怀中,想挡住殿内所有的烛光,可心脏早被灼烧殆尽。好痛,隐痛终究还是爆发。
“芈学士难得参加这种宴会一次。”老皇帝收敛欣喜,莫名沉稳。
“嗯,臣的病好得差不多了。”
“芈学士?”江玄在一旁皱眉头,神色一怔。
“你们不认识芈学士?真奇怪……他是内阁大学士啊...父亲常常提他呢…………”阮娣小声嘀咕。
叶霁雨松开抱江玄的手,眼睫上的泪珠滑动:“我酒喝多了,出去醒醒酒。”
顾不上江玄的轻唤,她穿过人群跌跌撞撞往外走,除了忧心忡忡的江玄无人发现她的离去。
这样是最好。
外面的雨未停,只是由瓢泼大雨转为小雨。她还挺喜欢下雨天的,被阴湿的空气笼罩和被蚊虫叮咬出小包没有区别,都那么黏,怎么都甩不掉。
宫人们一波一波地进殿,她绕过宫人踩在青石板上,注意到木桥那边的大榕树。
她跑到树下发呆,站了一会就累到不顾衣裙坐在树下。
她做过耗时十二小时的手术。从中午做到凌晨,做完便独自一人蹲在地上啃全麦面包,副手见她凌乱,蹲在她身边和她一起。
“叶医生是家里没人做饭吗...没结婚?”
叶霁雨礼貌地点头。
“我和你一样年纪的时候,整天忙着谈恋爱,工作也不认真做,还真是后悔...”
“那些日子应该很美好吧?有个美好的记忆让人生不留遗憾也行,没必要后悔。”她觉得人总困在过去是不好的。
可她一直困在过去。
所谓的芈学士,和她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叶泊禹,你真是死了都不肯放过我……偏要化作厉鬼缠在我身边,不停恶心我。
指尖被掐到泛白。
正瞋目裂眦,又闻到清冽的竹香,她知道是江玄,平复心情去看他。
叶霁雨:“我没事。”
江玄:“别骗我……”
“没骗你。”见江玄坐下,她撑脸瞧他,“刚才有事,想了一阵,现在没事。”
“那个芈学士很古怪。”
“嗯……”
这本书都很古怪。主线是披着玛丽苏皮的娇妻文,支线是限制级,人物也是一样,江玄这个人又限制又像在扮演什么娇夫。
也不能这么说,他平时挺正常一男的,一同她独处就发疯。
难道是她的功劳?
她又是谁的功劳?
呵。
她一股脑全说出来了:“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有个特别凶的父亲,他不准我和其他小姐们玩,不让我去私塾,说我同路上小贩讲话是在勾引,睡觉时不准把手放被子里,沐浴时不能拴上门……”
叶霁雨猛地顿住,用破碎的双眼去看江玄的神情,她在害怕。
将软肋告诉别人是件很痛苦的事。她在高中时期做过一次,后来那位她最信赖的人背叛了她,大肆宣扬她的事,叶霁雨迫不得已只能转学。
明明说好的再也不相信,又情不自禁地吐露,她总是这般别扭。
“你不要将这些事告予旁人。”她带着乞求。
回应她的只有拥抱。呼吸绵长,她轻抚江玄颤抖的脊背,听见他说:
“姐姐,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
一声叹息落在肩头,她听见江玄说:“我不再是旁人了,姐姐也不再孤身一人。”
“你本来就不是。”叶霁雨去揉他湿润的眼角,呼出的雾气弥漫面庞,“你是我的丈夫,是让我救了好几次的人,怎么会是旁人?至于我孤身一人……”
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带着酒气的吻落在江玄唇畔。
“是啊,不再是了。”
爱是人的本能,叶霁雨曾经不懂如何去爱,只会望着对方湿漉漉的眼眸,晦涩的话语说出口却成了利刃。
她的爱是迷蒙又不连贯的小雨,打伞的人抱怨淅沥雨滴沾湿衣裤,不打伞的人跪地乞求甘霖。求雨的人主动接近,她就躲在明媚的阳光后。
有谁见了阳光还能记得不起眼的小雨?
江玄是特例,他是从海岸席卷而来的台风,裹住她就不放手。纠缠不休,生死不弃。
她竟害怕起分离。
*
回府时已是半夜,叶霁雨受不了身上的酒气,强忍疲惫去沐浴。
脸上的红晕经热水一燎更显眼,此刻却不再迷茫,叶霁雨清醒了,起身用浴巾擦拭身体。
侍女在门外小声说:“夫人,大人把房间门锁住不让我进去……奴婢便去拿了另外一件外袍。”
她穿了件薄纱,回窗外人影道:“你进来吧。”
接过侍女递来的外袍,她一边穿一边问:“他在里面吗?没拿什么尖锐器具进去吧?”
侍女愣愣地摇头。
“没……”
“不对!大人好像提了一袋东西,听着咣当啷当的……”
“……”
叶霁雨整理一下就出了浴室,急匆匆往房间走,长廊上的下人见她都纷纷避开。
侍女在后面追得直喘气,得到叶霁雨一句:“你不用跟着,回去睡觉。”
叶霁雨听见身后渐弱的脚步声,面前的影子也迅速退后,提起裙摆在长廊上走得更快。
在房间门口及时刹车,望着窗边的人影,她叩响房门。
“是我,开门。”
房内烛光微动。
她数了两个八拍,门才被推开。
他一切正常,只是披在肩上的发丝凌乱,有几缕藏在领中,而笑意藏在眸底,没藏好,不排除刻意为之。
“不是在沐浴吗?”那张脸像块无瑕的白玉,那笑是玉上的透白光泽。
“洗完了,我要睡觉。”她无神的双眼难得有情绪,全洒在江玄身上。
叶霁雨去跨门槛,他扶着。走进房中门又被结实关上,两人四目相视。
“给你做了宵夜。”耳廓飞红,语气也腼腆起来。
顺着他的目光,叶霁雨看见桌上那碗馄饨面,红油裹挟薄如蝉翼的面皮,在烛光下晶莹剔透。
“你还会做吃的啊。”她拉着他坐到桌边。
以为古代少爷不会做饭,毕竟她所接触的少爷小姐都是这样,她也一样。
小时候每次和父亲吵完架,叶霁雨都会跑到楼下让保姆给她做吃的,父亲每次都会摇铃禁止,她就打车去市中心点快餐。广场的鸽子吃薯条,公园的天鹅吃鸡米花。
长大后就去清吧,喝一大堆果汁后趴在吧台睡觉。
用筷子搅拌那碗面,叶霁雨问他:“你吃吗?我吃不完这么多。”
见他从袖袍里掏出一个碗,叶霁雨往碗里倒了点茶涮碗,给他挑了满满一碗面,还把葱花全丢给他。
就像两只小仓鼠,一声不吭地吃宵夜,吃到一半两人的视线撞上。
“好吃吗?”他迫不及待。
她作出中肯的评价:“好吃,只是醋放得有点多,但不影响整体……”
泪水啪嗒一声掉进碗里,她抬手拭泪,却同江玄的手撞在一起,不去顾灼烧的手背,叶霁雨接过他递来的手帕。
她想妈妈了。
即便对亲情感到淡漠,仍会在夜间想起冷竹青。
母亲似乎爱艺术胜过爱她和妹妹。
此艺术非彼艺术,用来装点人设的工具罢了,就像那些公益活动。冷女士真的发自内心喜欢孤儿院的那些孩子吗?叶霁雨不予置评,伪善一辈子也是善。
时隔多年,她心里逐渐淡去的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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