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光线幽暗,橙红色的火苗燃烧跳跃着,将三道幽黑的人影拉长投在墙面上,随着烛火一起晃动。
瘦弱的少年被吊着双腕捆缚在十字架上,另两人则施施然坐在一旁喝茶,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幽暗地牢,而是值得品茗赋诗的美景。
这座地牢,是那年沈长渊被魔尊抓回魔界后关押的地方,也是顾延亲手将沈长渊折磨得不成人形,险些丧命的地方。
摄心阵和释心阵会放大入阵者内心的恐惧,又分两种情况。
一种,内心的恐惧来源于外物,如林昇一般,那么迷阵会将这些恐惧具象。
想要破阵,便需得将这些东西斩杀干净。
而另一种,恐惧来源于某件事情。
入阵者便会被困入往事之中,除非消除内心的恐惧,否则便无法离开。
顾延眼前一黑,如同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再睁眼时,他已经坐在了魔尊对面,手捧茶盏,笑看向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瘦弱少年。
浑身是伤,奄奄一息,被一张硕大的面具遮住了整张脸,认不出是谁。
他听到自己含笑的声音在问:“这人是谁?怎么弄得这么惨,看起来真可怜。”
魔尊笑看向他:“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顾延挑眉:“那你还专程找我来?”
“人不重要,却做了让我很不开心的事。”魔尊放下杯盏,道:“是一个背叛了我的家伙。你知道的,我最恨被人背叛。”
顾延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认识魔尊。那时候,他还没有被师尊带回青涟山。
魔尊的手指修长,手掌宽厚,轻轻覆在了顾延手上。
在顾延记忆中,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可如今那双手却被包裹在了厚重的玄铁黑甲之中。
魔尊相貌硬挺,五官俊朗,是一副万中无一的好相貌。眉眼和鼻子和顾延有几分相似,只是少了一对异瞳,眼底是一片深蓝。
顾延无所谓地斜倚在椅子上:“所以呢?你想让我做什么?”
一只长鞭被交到了顾延手上。
魔尊合掌,冰冷的黑甲将顾延的手整个包裹其中:“这小子嘴硬,怎么打都不肯说实话。我想让你帮我问问他,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好吗?”
他每次和顾延说话,都会给顾延充分的选择余地。
顾延看着那双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眼睛,有些出神。
魔尊修为极其高深,超过了现有任何一个修士。若当初的正魔大战有他参与,修真界即便占据人数上的优势,也不可能那般轻松。
但很多时候,他的行为非常矛盾。
仙魔大战分明是他发起的,可他却全程没有参与,只随时从手下几个魔将那里了解战况和战果。
他与顾延幼时相识,为此数次以极其丰厚的报酬招揽顾延,像是只要顾延愿意站在他这一边,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可却又用那样惨烈的方式杀死了顾延的师尊,逼得顾延无可选择。
他分明从顾延来到魔界的第一天便始终对顾延心存疑虑,许多事情对他设防,可却又愿意在魔界范围内给他极大的权力和自由。
没有人知道魔尊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做什么,但顾延知道。
所以他很清楚,魔尊想听到的是什么答案。
顾延的神识被困在了年轻的自己的躯壳中。他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决定,奋力想要阻止,想要挣扎,想要拒绝魔尊。
但他还是看到自己从魔尊手中接过了长鞭,听到自己对魔尊道:“好。”
话音落下,十字架上的少年在面具后睁开了眼睛。
这幅面具没有在双眼处开出孔洞,他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认得出那个人的声音。
乌黑浓密的睫毛扑簌簌抖了抖,情绪被尽数掩藏在面具之后。
长鞭飞闪而出,卷起呼啸风声。
那铁鞭上遍布鳞状倒刺,如同一把把削铁如泥的利刃。
一鞭下去,便是血肉横飞。
少年浑身剧烈一挛,浑身颤抖着呼哧喘息,却竟真是个硬骨头,除了面具后粗重的喘息,一丝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年轻顾延的手在微微颤抖,但他强撑着表情,没有在魔尊面前露出任何破绽,笑看向魔尊:“还满意么?”
数年后的顾延的神魂被困在这副躯壳中,同样神魂巨震,却无法挣脱。
但是……其实已经没关系了。
顾延安慰自己,这一切都已经是发生过的事了。
他之所以会被困,是因为这是他的回忆,是他的恐惧。他克服不了,所以无法逃脱。
但沈长渊不会被困其中,也不会再重新体验一次这样的痛苦。
此时此刻,大概正站在一旁亲眼见证这一切重演吧。
魔尊心情格外愉悦,轻握了握顾延的手:“对待叛徒,不需要手下留情。”
年轻的顾延强忍下双手的颤抖,自欺欺人地想,他已经不是修真界第一仙将了,他如今只是个魔修。
正魔之战持续数年,中间横亘了多少鲜血与性命,眼前这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在他有能力的那些年,他救过无数人。如今,他救不了别人,他只想自保。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违心去做违背原则的事情,去伤害别人。
他只是想自保而已。
长鞭再次呼啸着抽上皮肉,带起一阵血雾。挣扎间,少年细瘦的手腕被粗糙麻绳摩擦得血肉模糊,冷汗滚过鲜血淋漓的伤口,让年轻的躯体痉挛抽搐。
但那年轻人始终倔强地强忍着,一丝声音也不愿意发出。
顾延不想去看眼前的一切,可他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无法闭上眼睛,只能强迫自己的思绪飘远,飞奔想要逃离眼前的一切。
他想这个迷阵,想自己的计划是否正在如期进行,又想自己如今失踪,魔尊会怎么找他。
可一个答案也想不出,思绪最终还是落回沈长渊身上。
长大后的沈长渊现在在做什么?
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到这段往事,他会怎么想?
对自己的恨大概永远都不会消失了吧。
在这种情况下暴露身份可真是糟糕透顶,沈长渊估计真的会弄死他,偏他现在的状态还没办法还手。
那也是他活该了。
又是一鞭血肉淋漓,顾延总算如愿以偿闭上了眼睛,可那痛苦的喘息还是不绝于耳。
顾延痛苦地想,怎么就死犟着不肯出声呢。
只要沈长渊出声,他就能认出他来,就不会再下手了。
但从头到尾,沈长渊始终一声不吭。
魔尊很开心,像在欣赏什么美妙的歌剧,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你瞧,这就是我能给你的,修真界永远给不了你的东西——”
“生杀予夺的权力。”
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总要想办法挣脱,顾延想。
沈长渊还在外面看着他。
他不愿意经历,沈长渊也未必愿意回想。
他得出去。
谁料就在这时,铁架上始终不肯发出声音的人却突然开了口:“他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权力。”
那张面具忽地出现了一丝裂纹,旋即一点一点扩散开来。
咔擦一声,四分五裂掉落在地,露出了面具后少年沈长渊清秀的脸。
捆住他双腕的绳索突然崩裂,沈长渊带着满身伤痕一步步走向顾延和魔尊的方向。
“会享受这种事情的,只有你这种人。”
顾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
……怎么会这样?
他尚未挣脱这段往事,那么事情便永远只会按照当年模样重演,一遍又一遍,直到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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