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望见归梦,面露喜色,快走几步上前握住她手,上下打量:“姊姊,还好你无事!你走之后,我与阿爹越想越难安心,便又去了府衙。新任的太守大人很是仁义,立刻带着我们赶来了!”
新任寻阳太守?
归梦朝后看去,一人头戴皂纱官帽,身着朱色官服,正翻身下马含笑朝她走来。面貌清癯,高高瘦瘦,却是旧时相识。
“陶大人?怎地是你?”归梦讶然道。
上次见陶靖还是那夜在寻阳太守府中,不想他如今已从主簿升作太守了。
陶靖笑道:“托岑姑娘的福,在下甫一上任便要为寻阳除一祸害了。”说着手一挥,身后数名官兵押着两个人上前。
一老一少均被五花大绑,正是灰头土脸的杨家父子。
陶靖见归梦惊讶,笑着解释道:“锦儿姑娘去官府求救,说是杨家恶少强取豪夺,你挺身而出替她出嫁。说来也是巧了,我们赶来此处的路上,恰好遇上杨家父子出逃。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祖遐在旁悠悠道:“哦?陶大人为了区区一名女子便如此大费周章,要出动这般多的人马么?”
归梦听着有些刺耳,侧目横他一眼,不满道:“女子怎么了?”
祖遐并不与她争辩,只盯着陶靖。
“敢问阁下是……”陶靖见祖遐站在归梦身旁,龙行虎步器宇不凡,虽不知姓名也先恭敬见了一礼。
祖遐随口答了。
不料陶靖听了竟是肃然起敬,惊叹道:“从前便听闻有位少年英雄,孤身率军戍守豫州抗击羯族,击退羯族几次入侵。在下久仰祖兄大名!今日得见高贤,实是大慰平生!”说着激动地拉住祖遐的手竟不舍得放开。
归梦见陶靖对祖遐如此敬佩,也分外诧异。想是往日她在闺阁之中,对军国大事并不了解。她竟不知,祖遐居然如此受世人爱戴敬仰。
这陶靖明明比祖遐还年长几岁,却姿态甚低,毫无架子,足见是真情流露。
又听陶靖满心佩服道:“方才祖兄所料不错!其实小弟早已接到线报,杨家父子在这荒年囤积谷米,此番我正愁找不着他们贮藏粮食之处。如今趁此机会一举拿下,得来全不费功夫。”
祖遐道:“杨府之中所余财物你可尽数归公,谷米或送去荆州前线作为军资,或拿去赈济流民。”
“是,如此甚好,便照祖兄说得办。”陶靖如得圣旨般领着手下去了。
不多时,杨府的打手便被押解出来,库房之中的财宝也由官兵装车拉走,足足装了三辆牛车还犹有剩余。
夜深如墨,雨后寒意侵人。
归梦回望夜色中这座大宅,朱门巨楹,飞檐蔽天,高墙之上数十个暗淡无光的彩绸灯笼在风中摇曳,有些淡淡凄凉。
高楼大厦一夜之间就此倾覆。
她忍不住问陶靖:“那些丫鬟家丁如何处置?”
“有罪论罪,无罪释放。若有能检举杨家父子的罪行的,从宽处置。”
杨府诸事处理妥当,陶靖整好人马,对祖遐道:“不知祖兄现在寻阳何处落脚?可愿纡尊到舍下盘桓几日?小弟也可略尽地主之谊。”
祖遐抿嘴不语,眼光却投向归梦。
陶靖极擅察言观色,立刻转向归梦道:“岑姑娘放心,令兄昨日已启程回建康去了。”
归梦喜道:“当真?”
“是,他临时接到都城传信,似是有什么急事。临行前他托我留意你的行踪……”陶靖笑道:“岑姑娘不如也来府中住下,左右那宅邸大得很,房间大都空置了。”
表兄返回建康,倒是个好消息。只是……表兄虽不在,却又来了祖遐这尊大佛。
锦儿瞧出归梦犹豫,拉着她小声道:“姊姊,还是去我家住吧……”
归梦想也不想,点点头应承了。
她向陶靖告辞,方走了两步,忽地又回头警惕地瞧了瞧祖遐。
二人目光一撞。她心虚地转过头,他应当不会再跟着她了吧?
正想着,面前递来一把匕首,祖遐似笑非笑:“还你,这把匕首切金断玉。小心别伤了自己。”
这人,还个匕首还要说些不中听的话。
归梦不敢看他的眼神,更猜不透他的心思,唯有匆匆接过,携着锦儿上了马车。
杨家父子俱已下入牢中,择日审问罪行,轻则流放重则斩首。有陶靖这个廉洁公正的太守在寻阳,一方百姓总算能回归安宁了。
花家卧房中,锦儿星眸湿润,紧紧拉着归梦的手喜极而泣:“姊姊,自从你来到我身边我好像就又重新活过来了。如今这噩梦总算过去了,我以后再也不用怕了!”
归梦笑道:“是,不仅不用怕,还可以过好日子了!”说着如同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件又一件金银珠宝。
莹白圆润的明珠串、大如鹅卵的鸽血红宝石、通透沁水的翡翠玉镯、触手生温纯白无瑕的羊脂玉壁……任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
可惜当时她拿得匆忙,怀中塞得鼓鼓囊囊也实在沉重,现下想来有些后悔,当时应该再多拿一些。
锦儿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珠宝首饰,看着这些灿然生辉光华夺目的宝贝堆放在她狭小简陋的床上,有种不真实之感。
“这……这些……”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摸一摸,又缩回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归梦。
归梦随手拿起一个玉镯套在她皓腕上,笑道:“这些都是从杨家库房拿的。这对父子作恶多端,这些不义之财理应用之于民。你就安心收着,有了这些,你和你阿爹的日子会好过许多了。”
归梦正视着她道:“你日后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或是想穿漂亮的衣裙,尽可买来……”她话并不说尽,她知道锦儿会懂。
曾经锦儿因为一件漂亮衣裳遭人诱骗失去了清白,这是日后拥有了无数件漂亮衣裙也并不能完全弥合的伤痛。
可是有了这些钱财,从此她活着再不必看人脸色,不必为了一点点的欲念而失去尊严。
锦儿无言,只紧紧抱住归梦,泪水如断线珠子,沾湿了衣襟。
翌日清晨用过早饭,归梦便向锦儿与花老汉辞行。父女二人再三挽留,归梦却是去意已决。
已然耽搁了不少时日,还不知明铮现下如何了。
前一晚,锦儿见归梦行装单薄,连夜又将自己的两件布裙改成男子的衣袍样式叠好让她带上。
归梦走出花家,摸了摸包袱,发觉鼓鼓囊囊,原来锦儿又偷偷朝她行囊里多塞了两锭金银。
花老汉领着归梦穿过大街,经过一家药铺时,归梦忽地心念一动。
“老丈,你在此等我一等,我去去便回。”
归梦走进药铺,店里只有一个伙计在柜台旁磨药,忙得不可开交,见有人走进,头也不抬地问道:“买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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