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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被绑

睫毛轻颤,耳边传来模糊的声响,桑芷钰缓缓睁开双眼,一尊硕大的佛像映入眼帘。

佛像破旧不堪,面容腐朽只余黑泥,全身布满灰尘,屋顶脱落的木头石块四散在供台上,供桌倒在一旁,供盘里空空如也。

她眼眸徒然增大,又迅速地眨了眨,试图分辨眼前是虚幻还是现实。

印象中,自己才出城门,怎么忽然到了一处破庙里?

“还没找到吗?”

“都说几遍了,没有就是没有!”

突兀的交谈声响起,吓得桑芷钰浑身一颤,手腕绷紧,手指磕在身后的柱子上,微微发痛,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绑住了。

衣物摩擦的动静引起了正在交谈几人的注意,顿时消了声音,起身向她走来。

桑芷钰侧头一瞥,为首的女子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脑海在飞速运转。

那不是她招到的镖师吗?

今日一早她乘船到了暻州城,为了自身安全,她在城内张贴了比武招镖师的告示,愿意出一百两银子请一位武功高强的镖师贴身保护。

而为首女子便是最后赢下差事的人,她跟随女子出了城,再醒来就到了这。

所以,她这是被自己招的镖师给绑了吗?

在她茫然的目光中,女子蹲下身,笑面盈盈道:“桑姑娘睡得可好?”

桑芷钰蜷起双腿缩在柱子前,咬着下唇没有开口,眸中弥漫上几分谨慎。

女子顺着她的视线将目光放到旁边两人身上,轻笑一声,挥手让两人退远些,语气愈发温柔:“桑姑娘不用怕,他俩是我的帮手,会跟我一起护送你去万明城。”

真的吗,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桑芷钰抿紧嘴唇,唇瓣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即使明知女子说的可能并非真话,她依然忍不住眸光一亮。

女子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脸上笑意更深,“只是这样一来,姑娘所给的酬金怕是有些不够。”

“我可以把身上的钱财都给你。”怯生生的声音从桑芷钰口中传来,“只要你能放了我。”

女子脸色不变,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继续耐着性子询问:“那不知桑姑娘可否告诉我,你包袱里的另外半张银票去哪了?”

什么银票?

桑芷钰眉心微动,目光落在不远处地面,翻乱的包袱上散落着钱财首饰,她带来的东西都在那了,哪还有什么另外半张。

女子看出她的疑惑,伸手从怀中扯出一张破损的银票,能在钱庄换一千两银子,可惜现下只有一半,连串铜钱都换不了。

原来是这张银票,桑芷钰恍然大悟。先前她在家中看书的时候,偶然翻到了一种藏银票的法子,觉得好玩便效仿了,将一张银票撕成两半,一半塞在荷包深处,一半缝在了衣袖夹层。

她不缺银子用,也不需要银票换钱,没多久就把这事忘了。那半拉银票便一直留在荷包中,被她顺手收到了包袱里,如今又被这伙人翻了出来。

可另外半张,她并没有带上。

她的沉默被当作犹豫,女子一把掐住她的脸颊,笑容冷了下来,神色阴沉。

“劝你乖乖把银票交出来,我还能看在你这张漂亮小脸蛋的份上,留你一条活路,不然的话……”

未尽的话语中满是威胁,桑芷钰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女子满意地松开手。

桑芷钰低下头,眼神飘忽,说话磕磕绊绊:“另外半张……在我衣袖里。”

女子眼中露出狐疑,盯着她打量了片刻,浅粉色罗裙,袖口很窄,藏没藏银票也说不准。

话既已出,桑芷钰便一口咬定自己说的是真话,女子大可解开绑住她的绳索,亲自来检查。

女子耻笑一声,眼珠滚动,突然从腰间抽出长刀,猛地朝桑芷钰劈下。

桑芷钰闭上眼睛蜷缩成一团,身子微微颤抖,指甲在柱子上留下道道抓痕。

半晌后,她只觉得手臂一凉,睁开双眼,两侧衣袖被砍成碎布飘落在地,而她白皙光洁的胳膊被迫暴露在空中。

桑芷钰眼睫轻颤,咬紧牙关将委屈咽回心底。

女子的这番举动不只是为了羞辱,眼眸扫过地面,并未从碎布中瞧见任何银票的迹象,她脸色瞬间染上一抹不快。

“你竟敢骗我!”

“没、没有,银票真的在衣袖里。”

桑芷钰心中一紧,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不能说实话,他们找不到另外半张银票,她才有活命的希望。

女子面色阴沉如水,庙中气氛也随之变得凝重。

“也许是掉哪了。”

桑芷钰声音发颤,但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心虚,目光坚定地对上女子阴鸷的眼神。

“银票就在衣袖里,有可能是不小心掉了才会找不到。”

女子目光在她脸上顿了一下,而后收回视线,眉头紧锁,显然陷入了沉思。

见此,桑芷钰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几句屁话就把你糊弄住了?”

开口的正是另外两人中身材壮硕的那位,举起手边大锤指向女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桑芷钰小声辩解:“我只是猜测。”

女子则直接无视了壮硕男子的怒气,问道:“你带她来这的路上,可发现她身上掉过什么东西?”

壮硕男子心中怒火更甚,却又不敢发作,没好气地回道:“没有!我怎么知道?脏活累活都丢给我,最后背锅还是我。”

女子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终回到壮硕男子身上,“去找,天黑前回来。”

壮硕男子怒火中烧,刚想反驳,被端坐在旁没有出声的矮小男子打断。

矮小男子挤出讨好的笑容,本就不堪的面貌显得更加猥琐,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暗示那一千两银子,随后又拍了拍壮硕男子的背部,低声安抚道:“走,我陪你去,反正人就在这,总跑不了不是?”

听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桑芷钰非但没有放松,心跳反而愈加剧烈,咚咚声响彻耳畔,心脏仿佛马上就要跳出来。

她将目光转向庙里那尊看不清面容的佛像,唇瓣轻微蠕动,默默向它祈祷。

“桑姑娘若是反悔了,现在告诉我银票的位置,作为交换,我可以偷偷放了你。”

桑芷钰将目光转向一旁,女子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容,提出的条件更是诱人,但她不敢赌。

“我没有说谎,银票就在衣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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