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将鱼卖完,木头尚未回档口,平安想他最近卖竹编卖得起劲,想来卖完还需一段时间。
这会已是巳时中,平安急着捕鱼,便拜托杨婶她们给木头留话,自己独自往码头赶去。
解绳,收锚,她笑着同码头边的纤夫们打完招呼,竹竿朝护坡石轻轻一顶,尚未负重的船身便轻快离岸数米。
一路上,平安遇见不少满载而归的渔船。
禁渔期一过,许多人便蜂拥而至,要想多捕捞,还是得走得远,去那人迹罕至的地方。
玉溪河一向水产丰饶,往年各村端午龙舟竞渡,划得快了,那木桨也能拍晕几条鱼儿上船。
许是今日人多,一些爱在近水面畅游的小鱼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时间紧促,平安路上未做停留,只专心赶路。
木头不在,她才自在释放气力。不过两刻,她便已驶入大河主干道。
平安将船靠边行驶,谨慎避开来往的商船与渔船。
待四周人烟渐稀,她这才回船舱取出备好的饵料。
她早准备大干一场,渔网、竹笼、鱼叉、竹竿一应俱全,饵料自然也荤饵、素饵、复合饵俱全。那些蚯蚓,小虫皆是提前几日抓好,至于槽食素饵,也少不了动用喂鸡鸭的豆渣和自家地里的菜叶。
她将这些原料细细剁碎,又加了白面与剩饭揉捏成团蒸熟,做饵料费时费力,今日一行,还望河神大人勿要让她失望而归。
仔细观察了下水流速度,见此地水波宽阔,水流平缓,平安小心抛下第一把鱼饵。
鱼饵入水打窝,下渔网,不过片刻,水面便泛起丝丝涟漪,时有气泡咕噜冒出。
为捕捞喜在水域上层活动的黑鱼鲢鳙之类的鱼儿,平安这一网并未下沉很深。
静待片刻后,察觉渔网吃重下沉,平安心下大喜,她一手稳稳拽紧网边,一手有条不紊地缓缓牵拉引绳。
她天生一股神力,做起这等重活来,得心应手,一人足以抵两三青壮劳力。村中用来搭桥的厚重青石板,她随手便可拎起一块。她自小便知自己与别人的不同,在人前已是收敛许多。
等到渔网收拢,平安将网中鱼儿倒进船舱。
竟然有好些花鲢,有那肥美的,已过成人半臂长,平安心中喜不自胜,这可是大丰收。
花鲢头大,当地又称胖头鱼。又因肉质紧实,鱼刺偏少,在百姓餐桌上颇受欢迎。
按如今市集花鲢十文一斤的卖价,一条大的便可净赚上百文。
她这门生意,也如种田种菜一般,需看天吃饭,有淡有旺。这会看来,她运气不错,捞上几网好的,便可弥补禁渔期的亏空。若是运气好,遇到贵的鱼,那他们的账便可提前清完。
每每想到此,平安也如她爹一般,心中萌发出买一艘大船的想法,她想深入望无边际的云梦湖,想去汹涌奔腾,直流入海的长江,若能捞上一船好鱼,一趟赚个几十贯都有可能。但那样的船,动辄几十贯起步,平安只得寄希望于夏秋的丰收。
看了眼自家这艘晃晃悠悠的小船,平安深吸一口气,仔细检查起渔网,见网身没有缺损,补了几块饵料进网囊后,她便往前继续出发。
接下来几网,都是些小鱼小虾,个头太小的,平安便丢回了河中。
有了这开门红,平安沉下心来,眼观四路,目光在沿河两岸繁茂的植被上飞速掠过。
在河上漂泊数年,她早已发现几个收获丰饶的打捞点,每每缺钱,她便会来这些地方寻寻机会。
接下来几网,多是鲫鱼、鲤鱼、草鱼,小白条这类常见鱼种,个头也有大有小。价贵的鱼儿人人都爱,但向来是可遇不可求。
船舱已满,能有这些收获,但平安已经心满意足,决意返程。
将鲤鱼鲫鱼胖头鱼混养在舱中,剩余一些小鱼则安置在木桶里,平安这才踩着舱边走去船尾掌舵调头。
她这船船舱空间拥挤,这胖头鱼又活跃爱跳,怕是再拖延下去,这些鱼儿得死掉一半。
留足下笼子的饵料,平安一边返程,一边将剩余饵料抛撒至河中,就当回馈大河今日的慷慨。
不知不觉,她已出来近两个时辰,她今日捕上的鱼大大小小加起来怕是得近百斤。
花鲢鲤鲫那些占大头,最便宜的是白鲢,因着当地多觉它肉质松散,又为发物,在市集上一向卖不上价,市价才六文一斤。至于鲤鱼、鲫鱼一般为八文,平安估摸一算,这些大鱼也能卖个五六百文。
那些小河鱼小河虾若能卖出,也有两三百文。
刨除损耗,她今日这一船的纯利仍可顶之前半月。
越算,平安越发兴奋,也就忽视了船底的异常。
等她冷静下来,这才惊出一身冷汗。
一路上,船底不时传来闷厚的敲击声,咚咚咚,像是要调戏她玩一般,等她凝神细听,却又没了动静。
一时间,四周寂静得只余浪声与她砰砰的心跳声。不知为何,平安脊背突然阵阵发凉,突然想起坊间盛传的落水鬼传闻。
这传闻周而复始,从春季开始悄然发酵,至盛夏成为巅峰,到秋冬则逐渐沉寂,第二年初周而复始。
奇怪的是,平安近水而生数年,却只在旁人耳中听闻此物,自己却从未亲眼目睹。
对于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怪闻,她一向不怎么相信,但心存一丝敬畏。
诸如落水鬼会突然抓住在河间穿行的人,将他拖下去当替死鬼;什么有人河中戏水,却被拽脚溺亡;还有那临水而住的阿婆,半夜发现家中出现一道拖拽的湿淋淋水渍,提心吊胆摸灯细看,却见那落水鬼正在房中笑嘻嘻看着她。
幼时她没少被这些传闻吓得不敢出门,更别提近水。
她爷不希望她在水上讨生活,对于她这举动自然是只有满意。
越回想,平安越觉后背寒意更甚,这会真遇上怪事,她心中既好奇又害怕。
想到她爷,平安霎时清醒。她目光扫视四周,这边水域宽阔,人烟罕至,她船上还有那么多鱼,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发生什么冲突,于她而言皆不划算。思及此,她微微前倾,手中木桨吃水更深,瞬间拍起片片雪白浪花。
一路有惊无险回到玉溪镇码头,平安擦了擦身上冷汗,正欲托人去档口喊木头回来,就见他背着竹篓,正倚靠在码头的长坡护栏边,神色不虞地盯着她瞧。
两人视线刚一对上,他目中不满之意几近溢出,平安怎么瞧着,还有几分委屈。
她昨日逮住他又去看斗鸡,还未曾怪他呢。
不出平安所料,她刚靠岸,木头便重哼一声,背着东西埋头跨上船板。
“档口我已经锁了,回家。”
一路上,平安小心试探几句,可他却只是闷声端详尚未卖完的几样竹编,并不与她说话。恍神间,平安突然想起前几日他也是这样讨好她,一时只觉有些梦幻。这会,她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他们俩的性格怎么都有几分幼稚呢?
他既不虞,她只得讷讷止言。可半晌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木头反而又不乐意了:“你今日不告而别,你知道我多担心吗?也不哄哄我?”
“扑哧。”平安实在有些忍俊不禁,她倒是不察,他竟是一个这样直白的人。
上次两人闹了半日冷战,平安心中也实在憋闷,她想若是往后有事,两人皆能坦言率行,那日子不知得松快多少。
面对木头如此真挚性情,平安心情愉悦做下承诺:“好,是我不好,下次我当面与你说。”
“这还差不多。”木头起身,夺过她手中船桨,费劲地往家中划去。
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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