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兵小头目一连赶了四天路,路上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气温也越来越低。
树丫心里有点着急,她不想落到私塾夫子说的那样的下场,私塾夫子说女人落到辽军手里比最下等的窑姐还惨,以前村子里有个泼皮无赖把女儿卖进了窑子里,那个姐姐没到半年就被丢了出来,浑身上下都烂了,很快就死了,比这还惨,树丫想不出来惨状。
只是辽军看的紧,她和蛋丫只能保证饿不死,真要跑的话根本跑不远,如果被抓回来肯定没好下场。
蛋丫倒是每天都乐呵呵的,因为在蛋丫看来,这里比在家好多了,在家没吃的,还被打,这里的人虽然看起来凶,但每天都给饼子给她和树丫吃,有吃有喝,蛋丫很满足,看到树丫每天都很担忧的样子,蛋丫还悄悄安慰树丫。
树丫咬了咬下唇,她不知道大辽在哪里,但是看着辽兵小头目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明显,树丫知道,肯定是快到了。
晚上树丫听到辽兵小头目警告手下:“快到边境了,都打起精神来,别松懈,这地方容易有兖兵巡逻,都小心点,被发现了我们可就都要留在这里了!”
“是!”
蛋丫还乐呵呵的啃饼子,丝毫没在意自己出了大兖面临的会是什么。
半夜,树丫看着噼啪作响的篝火睡不着,蜷缩在一起小心的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求求菩萨别让我和蛋丫落到辽兵手里。”
只是事与愿违,辽兵头目把树丫和蛋丫顺利带出了边境线,远远的就看到了辽兵驻扎的大营。
树丫眼里的希望破灭了,只好安慰自己,辽兵小头目说了,她们养两年才能用,不管怎么说,她还活着,至少两年里不会死。
进了辽兵营地之后,树丫和蛋丫被丢到了一个营帐里,里面大约有十一二个年轻女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有被打的痕迹,身上的衣服甚至不能蔽体,露出来的肌肤上也全是血痕,这些人眼神比将死之人还麻木。
树丫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心里要逃出去的想法更坚定了。
看到树丫和蛋丫被丢进来,里面关着的女人中有一个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树丫和蛋丫面前蹲下轻声说:
“你们是从哪里被抓来的?”
树丫看着面前的女人,这个女人长得好看,身上的伤也最多,乱糟糟的头发都掩不住女人的容貌。
女人看树丫不说话眼神暗淡了些,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女人脸色一边,立马拉着树丫和蛋丫走到最帐篷最里面的杂物堆,指着里面说:“藏在这里别发出声音,听见什么都别说话。”
树丫点头,女人又走了出去,没一会儿两人就听到外面传来女人的哀叫,还有辽兵淫邪的笑声,树丫紧紧拉着蛋丫的手,还捂着蛋丫的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外面渐渐没了声音,树丫小心的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辽兵都走了,只剩下那些女人或倒在草堆上或倒在地上,每个人哭都哭不出来,空气中还散发着难闻的腥膻气。
树丫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本能知道这是不好的事,她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有一天也会面临这些,树丫知道自己一定要逃!
蛋丫也探出脑袋来看,这些女人的遭遇让蛋丫本能的不按起来,她拉了拉树丫:“树丫,她们怎么了?”
树丫回过神来,拉着蛋丫去看那些女人,把她们藏在后面最漂亮的那个女人状况最惨,身上多了许多青青紫紫,双目无神的看着营帐顶部。
见到树丫过来,女人下意识的拢了拢衣服,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们还这么小,以后见了那些人来就躲起来知道吗?”
树丫点头忍不住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有些恍惚回想了一下才说:“我叫云娘。”
过了一会儿云娘又问:“你们叫什么,瞧着不过五六岁,怎么就被抓来了?”
树丫说:“我叫树丫,她叫蛋丫,我爹和她爹把我们换着杀了吃,只是没来得及杀辽兵就闯进了村子,她爹被辽兵杀死了,我爹我娘我弟弟逃了,不知道死活,姐姐,我其实已经八岁了,蛋丫比我大一岁。”
云娘愣了一下,随机说到:“倒也算死里逃生,记得少吃点,别长那么快,长大了不是什么好事。”
树丫有些不明白,但她本能觉得这个云娘姐姐是处于好意才这么说的,树丫记住了,等辽兵送饭来的时候她就吃得少,拉着蛋丫也吃的少,还会悄悄藏不会坏的干饼子,她要逃走,一定要藏够很多食物才行。
云娘似乎发现了这些,但云娘什么也没说,还帮着树丫打掩护,其他女人每天都麻木的过着这种炼狱般的生活,对树丫和蛋丫视而不见,在他们看来,她们的今天不过就是这两个小丫头的明天,大家都会死,何必在意那么多。
短短半个月,树丫就见到两个女人的尸体被拖了出去,又有新的女人被送进来,哭着喊着求饶然后神情变得麻木,很快就和这里原先的女人一样了。
树丫抱着蛋丫躲在杂物堆里,似乎没有人想起来这里还有两个小丫头。
两个月的功夫,这个营帐的女人就换了一批,只有云娘和树丫蛋丫还在,云娘格外照顾树丫和蛋丫,辽人不在的时候就给两人梳理头发。
似乎因为树丫和蛋丫,云娘有了几分生机,还悄悄塞了一块木头刻的小石榴给树丫,对树丫说:“我会死在这里的,树丫,我觉得你能出去,出去之后如果有一天你经过……算了只怕他们不在那里了,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一个拿着一样木雕的女孩子,和你差不多年岁,就告诉她我得病死了,叫她别挂念我。”
树丫认真的点了点头,云娘又被带了出去,不知道带去哪里了,树丫担忧的往外看,天亮的时候,云娘才被丢回来,脸上毫无血色,下身留着血,树丫慌的不行。
云娘拉着树丫的手说:“别怕,我没事,你别出去,和蛋丫躲好。”
说着云娘笑了起来,按着树丫脑袋在树丫耳边说:“你的机会快到了,我听到他们说辽兵吃了败仗,到时候兖军打来你就趁乱带着蛋丫跑,跑出这片营地,一直往南,千万别回头,出去之后生死由命。”
树丫瞪大眼睛,看到云娘的表情说:“姐姐,我们一起!”
云娘怔愣许久才点头。
树丫悄悄找了一块破布包好藏下来的干饼子绑在怀里藏好,每天和蛋丫寸步不离,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待逃跑的时机。
这几天辽军似乎确实吃了败仗,每天来帐里的士兵都在折磨这些女人,以往五六天才会有女人受不了死去,如今一两天就会有死去的女人被拖出去丢到外面喂狼,而且也没有新的女人被抓进来。
云娘躺在草堆上起不来,眼神却有些担忧的看着树丫藏的地方,如果一直这个情况,不管树丫和蛋丫再小,那也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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