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微的光亮在这阴森之所摇曳,愈发衬得四周暗影幢幢。
沈抚芷颤着身子蜷缩在角落里。
那锦衣卫缓缓的站起,朝手下做了个手势,一个男子朝沈抚芷这边走了过来。
他开口:“姑娘醒了?”
“大人唤你过去一趟。”
沈抚芷强自按捺内心的惶恐,悬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抓过来。”
这里是哪?
她本本分分,并未害人,为何被关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方。
“少打探,跟我过去。”
沈抚芷只得听话的从床上爬起,脚底发寒的跟在男人的身后。
待走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只见那乞丐双肩剧颤,口中发出声声尖锐刺耳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陈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把手里染血的刑具一丢,慢吞吞的转过身。
沈抚芷弓着身子,眼睛盯着地面,连头也不敢抬,生怕瞧见什么骇人的场面。
没一会,落入视线是男人黑色的衣摆。
沈抚芷脚下软绵无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我没犯法。”
“嗯。”陈衡伸出略带血迹的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颚,问道:“夫妻间要怎么称呼,我是不是应该唤你一声娘子?”
沈抚芷被迫的仰起头,一下子撞进漆黑乌眸中,他嘴角微微泛起一抹笑意,再次开口:“范府水榭,你为什么发笑,是觉得我摆脱不了公主,你便可以转身投入李锦鸿的怀抱?”
沈抚芷小脸发白,水雾的眸子盛着惧意,愣愣的看着他。
其实早在头两个月前,她便听小寻说过,陈衡在北城司任职,专为皇家效力。
都说锦衣卫办事,手段毒辣至极。
他们就像暗处的饿狼,一旦咬住猎物,便会用最残酷的方式让其屈服,无论是严刑拷打还是暗中处决,那股狠辣劲儿如同附骨之疽,令人毛骨悚然。
夜间,辗转难眠时,她也会想,天赐办案会是什么样子,应该是意气飞扬,正气凛然的少年锦衣。
可是当她看到他眼角泛狠,指尖滴血的狠厉模样,她确确实实是吓到了。
“怕了?”陈衡出声。
按理,他们是夫妻,她本不该怕他,可是这一天发生太多意想不到的变故,尤其当街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有身处这阴冷幽森的环境里。
她犹在惊吓中,尚未缓过神。
沈抚芷咬着唇瓣,结结巴巴的说道:“富贵还在家等我,我先回去哄哄他。”说完,她起身就往门口跑去。
陈衡并未拦她,反而不动声色的打个响指。
阴影处,小寻带着春花走了出来。
春花怀里还抱着小富贵。
陈衡不紧不慢,在铜盆里净了手,然后伸手把儿子抱进怀中。
一时间,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小娃子看着这个陌生的家伙,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抚芷脚步一滞,皱眉看向他们。
陈衡也不知道抽什么疯,突然伸手轻轻打了一下孩子的屁股,说道:“喂,别哭。”
小娃子看着这个可恶的家伙眼泪流的更凶了。
沈抚芷踌躇不前,徘徊不定,最后一咬牙,还是要逃离这可怕的地方。
她喜欢的是哪个倔犟又有些傲娇的天赐,而非矜贵冷然陈家少爷,也不是身穿锦衣双手沾血的男子。
每一次面对他的新身份,都会让她有一种割裂感。
她只想过安稳平淡的生活,可事与愿违,被命运的指引被迫卷进这无休止的旋涡中。
她要逃。
娃给他。
她就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农家女,这京都里的一切,都不该是她掺杂进来的。
夕阳余晖,从沉重的铁门缝隙中渗了过来,沈抚芷好像呼吸到山间田野自由的味道。
她的手贴到厚实的门上,就听到身后小娃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似是随时都要昏厥过去。
沈抚芷脑子里一下清醒许多,她从小就没有娘,难道真的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就让还未开口说话的奶娃子缺爹少娘?
沈抚芷闭上眼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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