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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琼林夜宴

申时末,华灯初上,琼林苑前车马云集。

此地本是皇苑东园,宴会设于“绛云殿”之中,宫门之外,早排起一列列仪仗。

苑中金灯高挂,花木扶疏。海棠如绣,玉兰如雪,香气清浅。水榭边丝竹声起,新科进士与朝中宾客陆续入席,笑语盈盈,文气风流。

忽听内侍高声通传:

“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至——”

众人闻声而起。只见两道身影踏光而来,一紫一白,俱是锦袍玉带,器宇轩昂。

赵珣在前,神色温和,步履从容。他面带笑意,宽袖拂风,仿若文士入宴,气质儒雅宽仁。

赵琛紧随其后,眼神锋锐沉静,银蟒纹间闪耀冷光,唇边却挂着不动声色的浅笑。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殿中,赵珣方才止步,对众人朗声道:

“今日金榜新定,琼林初启,文华满殿,喜气盈庭。朝堂得俊才,社稷添柱石,实乃盛事。”

语落,他的目光落在人群中一身青袍的瞿宝砚,微微颔首笑道:“早闻今科状元,三试魁首,策堂传名。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

瞿宝砚闻声垂首,拱手行礼:“殿下过誉了。”

赵珣含笑:“诶,是状元郎过谦了。本宫素不轻言赞誉。天子阅卷三次仍言‘此策可立于世’,连我等都闻讯于外。如此声势,自是不同寻常。况瞿状元所论,非徒为取功名,实有家国之志,民生之忧。如此心志,令本宫敬之。”

二皇子赵琛接声,语调松缓,似笑非笑:“皇兄所言极是。天下考子三万,状元只一。能以文章夺魁,自是胆识心术皆备。”

他目光微凝,落在瞿宝砚身上:“只是京中风大,非惟笔锋见高低,望瞿状元将来堂上所言,仍似今日笔下所陈。”

这句话飘来像风中藏锋。

瞿宝砚神色如常,不卑不亢:“臣笔下之言,皆心中所信。朝堂若问,自不惧答。”

赵珣缓缓点头,看向瞿宝砚道目光似赞似叹:“好一个‘自不惧答’。”

赵琛挑眉,笑道:“那本皇子亦拭目以待。”

这一刻,众臣中不乏目光交错。

朝中无人不知,赵珣一向“礼贤下士”,赵琛却极少在新进面前言辞如此直白。

——恐怕这二位都是想要拉拢眼前这位。

今春新科状元,抢手啊。

远处帘下,三皇女赵珩坐在香树小屏下,面貌雍容,衣饰华贵,一身月白织金宽袖衫,手中执一枝细玉小匙,轻点着盏边茶碗。

她眼神静如秋水,默默注视着厅中喧哗,不发一言,却将所有风波尽收眼底。

她身侧坐着的是四皇女赵珏,今日一身烟紫织金短襦,眉眼生动,唇角挂着活泼笑意。她略偏着头,眼睛晶亮亮的盯着堂中那抹青衣乌冠的身影,兴致十足道:

“瞧瞧这新科状元,长得可真俊!”

“不过这才刚落榜名,大哥二哥就一前一后凑上去了,生怕晚一步似的……宫里那么多事,也不见他们上点心。”

说着,她忽而微歪了下头,又咂舌一笑:“只是,这位状元郎,出身澄州,地小僻远,这等场面怕是头一遭——今日这厅里,可是满殿风云,权贵如林。只怕一只可怜兔子,撞进了狼窝喽。”

这话说得轻巧,带着几分宫中惯看风云的眼高。

一旁着探花绯衣,坐姿端正的宁庆将这话听在了耳里。她性子一向寡言,不喜闲谈,此刻却淡淡接了一句:“四殿下怕是低估人了。”

赵珏一怔,眨眼看她:“哦?”

宁庆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抬手抿了口茶,也不作解释。

赵珏轻轻“啧”了一声,知道宁庆这吊死人不偿命的性子,话从不轻易出口,既如此评价,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撩起茶盏小啜一口。

帘下茶烟浮动,赵珩却像是全然未被她们的话所扰,只静静地望着殿中那位状元,眉眼未动,唇边却缓缓浮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琼林宴已过前半,殿中列鼎并陈,酒香茶暖,宾客散座交谈,场中笑语不断。

瞿宝砚斟过一盏青酿,方才同几位同窗寒暄几句,正要转身,便听身后一道沉厚嗓音传来:

“瞿状元。”

瞿宝砚转身,当即正身行礼:“丞相大人。”

韩渊之一袭深玄正绣朝服,袍色沉凝如墨,两鬓已染了斑白。人未近,一身威势却先来。

韩渊之颔首,抬手示意不必多礼,又道:“三元连中,自承乾立朝以来,尚属首见。”

瞿宝砚拱手:“晚生不敢妄自尊大。承蒙天恩,亦赖师长教诲,”

韩渊之淡然一笑,微微点头:“知感恩,识自省,观此言,便知心性端方了。”

又似闲聊家常随意问起:“这番赴京赶考,离家几时了?”

瞿宝砚答:“去年秋末赴京,至今已有半年。”

韩渊之语调转缓,带着几分不动声色的关怀:“半年却也不算长。但凡人在外,心却时常牵挂家中。尤其家中若有老小,思之便更切。近日家中可有过来信,一切可都安好?”

“多谢丞相大人关念,上月得家书一封。”瞿宝砚拱手道,“言及诸事安稳,长辈康健,弟妹亦在读书。”

韩渊之闻言,眉眼微动,笑赞:“有你这般长子作表率,家中小辈将来未必不能再出一位进士。澄州虽远,前路却未尝不阔啊——”

他顿了顿,语意似有所点:“这金榜一放,吏部文书也快下了。若将来要在京中任事,家中人也可早些接来。京城虽广,气象虽盛,但终究不及乡里那般热气团团。人在他乡,若无根,终归是飘着的。”

瞿宝砚垂眸:“大人所言极是。宝砚铭记。”

韩渊之笑意不显,却语气更和了几分:“才气有余,孝道亦足。如此之人,方可用之长久。”

他抬手抚了抚衣袖:“说起来,你今年几岁了?”

“十九。”

“十九。”韩渊之语气一顿,感慨叹道:“十九,正是年少。可在父母眼中,十九也不小了。”

“子欲立,先得身安。父母养儿一场,最盼的,不过‘立业’与‘成家’二事。而往往最放心不下的,偏偏是这‘成家’二字。”

瞿宝砚心知来意,却并不避锋,神色沉稳,也似有感而发:“可怜天下父母心。丞相所言,晚辈铭感。”

韩渊之含笑点头,语气缓缓:“家中可为你订有婚约?”

瞿宝砚微顿,半晌答道:“未有。”

韩渊之笑了笑:“我那犬子也是。他身边同辈的都早订有婚约,偏他不从。打小便不太守规矩,章法未必合眼,倒也自有一套理路。你若见他,未必觉得他是个能成事的。但我做了这几十年官,人也看得多了——有些人,是外松内紧。说他懒,他心里却什么都明白。”

他说着,语气渐缓,目光也落得更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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