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赵宇成视察结束的第二天，舞c演员更换为赵梦然，这一变动让团内外议论纷纷。

有好几位同事议论到清荷面前来，安慰她不要灰心，下次还有机会。

即便私底下讨论声不断，那些人对赵梦然更加客气了，甚至有人帮她跑腿，比如端水、取服装。

殷勤的像个小跟班。

也有人问清荷心里会不会抱不平，她只是淡而一笑，对待一切说辞和询问都不发一言，唯恐有句话说的不对，被人传出去做文章。

赵梦然暗自陷害她这件事，清荷还处于惊愕中没缓过来，她想起进团前一天，赵梦然的那通电话，以及后来种种表达好意的行为。

笑容背后的假意让清荷后背阵阵发凉。

为此，只要跟赵梦然有关的事，清荷通通闭口不谈，甚至时时刻刻提防，她现在只想安安心心跳舞。

况且，她无暇顾及此事，最近训练强度高，体力耗尽，下班回去还要思考该怎么帮林津廷扭转困境。

连王欣媛都感到疑惑，下班时拉着她出来说：“赵梦然公然利用关系抢走原本属于你的位置，你一点都不生气吗？你淡定的像跟你没关系似的。”

她说话的同时扫了一眼四周，声音压的很低。

清荷轻轻地叹口气，“生气没用的，还不如专心训练来的实在。”

“可是，你这得之不易的好机会就这么拱手让人，太可惜了。”王欣媛打抱不平。

“只要能顺利完成演出，其他的都不重要。”清荷不甚在意地说。

话音落下，握在手里的手机响起，清荷瞥了眼屏幕，见是林津廷的来电，于是匆匆和王欣媛告别。

傍晚天边的云霞映照在清荷的脸上，她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漫步在前方的公园小道里，橙黄的夕阳洒落在她的白色裙角，映照着无限的温柔。

“小荷，我这周在海坛市出差，大概下周才能回去。”林津廷嗓音轻轻的，透着一股疲惫。

清荷站在溪流旁的柳树下，眼睫一动不动，“我周末也有事，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要训练吗？”林津廷正站在落地窗前，远眺庭院荷塘，有几朵未完全盛开的荷花在风中摇曳。

清荷呃了一声，拖着神秘又调皮的语调：“先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轻笑，眼前那几朵花苞晃动的更厉害了，“好，那我先不问。”

昨日就听说赵宇成去了舞蹈团，林津廷刚得知清荷被夺走舞c的位置，心里难受得紧，现下他因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一方面思考怎么回击赵宇成，一方面要保住游戏业务，倒是将清荷的事给忽视了。

听小姑娘故作轻松的语气，想必又把受到的委屈吞进肚子里，若不是让郭晓去打探一番，估摸他到现在都蒙在鼓里。

他正想说话，那头清脆的声音传来：“不聊了，方叔还在停车场等我呢，回去再聊。”

“好。”他伸出食指触摸荷花投在玻璃窗上的虚影，眉头始终未松开。

*

没有林津廷的房子，空荡荡的像个黑色大箱子，一进去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空寂，自从和林津廷在一起，她越来越无法忍受家里没有一丝光亮。

她进了家门就打开玄关和客厅的灯，旋即走到李慈的遗像前，拿起搁置在旁边的粉色手帕，拂去相框上积了一天的灰尘，然后再按照惯例上了三炷香。

披戴着一身疲惫躺靠在沙发里，她无声盯着餐桌方向角落，面上沉静如水，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林津廷，想利用自己的名声拍游戏宣传片，但林津廷说“道归”的发布时间推迟了，宣传片的事还要等一段时间。

大概是公司业务受阻，不得不停下来。

因而她想到另一个办法，她在网络平台上有两百多万粉丝，利用自己的曝光量宣传林津廷的游戏产品，再合适不过了。

早在几天前她托冯缘帮忙找几件光合游戏的cos服装，冯缘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并表示他跟光合在合作，出了不少cos服，恰好可以借给她用来拍视频。

周末她去冯缘的工作室把衣服都取回来，大概有四五套，冯缘和她心思一样，也想给林津廷出一份微薄之力，所以还特意请了一位化妆师。

化完妆后，清荷独自在舞蹈室里录制视频，她给每一个游戏人物编排了舞蹈，由于每个人物的性格特征和故事背景不同，所以呈现出来的效果有很大差异。

好在光合的游戏以国风为主，服装主打轻盈飘逸，跳起舞来没有太费劲。

第一次录制舞蹈视频，动作还比较生疏，时长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来来回回录制了很多次，也是头一次剪辑视频，熟悉了剪辑软件的各种功能后，在电脑上操作一通，直到凌晨才上传。

所有的事都忙完，她才想起自己没有吃晚饭。

饿的浑身没什么力气，她还是决定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阳春面，放几块酱牛肉，然后才去浴室洗漱。

第二天醒的晚，清荷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视频反馈，她眯着眼睛翻了翻红色消息，第一条视频质量不怎么样，倒是收到不少好评。

她特意标出光合的游戏名称和人物名字，吸引了不少游戏迷。

总算没有辜负她昨晚的辛勤付出，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

接下来几天，她几乎分身乏术，一边在团里训练，下班回到家就研究下一个游戏人物的舞蹈编排，偶尔连林津廷的信息都忘记回复。

距离八月底的演出还有一段时间，她稍微能轻松点。

今天要进行一次彩排，她换好服饰走出衣妆间，脑子里在想其他事，刚走出来迎面撞到孙好，她猛地踏出一步，鞋子用力踩在清荷脚背上。

孙好忙不迭挪开脚，往后退一步，一脸紧张地问：“不好意思，你脚没事吧。”

一股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李清荷疼得皱起眉眼，咬着牙质问：“你故意的吧，往我脚上踩？”

“哎呀，你怎么还怪起我来了，我又不能预判你正好从门口出来。”孙好演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时，同样在衣妆间的赵梦然走出来，狐疑问：“怎么回事？”

孙好看她一眼，“我不小心踩在清荷的脚了，不知严不严重。”

赵梦然低头看向清荷的鞋子，粉色绸缎鞋面印上一大块黑色鞋印，她睨孙好一眼，这么清晰的鞋印唯恐别人不知道是她踩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有没有受伤，受伤的话要赶紧送你去医院。”赵梦然关心问。

“不妨事。但麻烦孙好走路看好路，别做出三番五次做出踩踏事故。”

她看都没看赵梦然一眼，目光冷凝，快刀般剜了孙好一眼。

旋即，她后背自然挺直，安然无恙地转身离开。

孙好定定观察她的走路姿势，稳若泰山，似乎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她嘀咕一句：“刚才明明用力踩了，怎么她一点事都没有。”

“闭嘴。”赵梦然呵斥。

她环视四周，见周遭都没有人，用极低的语调说：“做了这种事，就不要说出来，我说过多少次了？”

“知道了。”孙好不屑地撇嘴。

*

李清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脱掉袜子，用冰袋冷敷受伤的脚面，幸而她特意穿了双厚袜子保护双脚，否则今天连彩排都参加不了。

过一会，她曲动脚趾，还有些细微的疼痛感，跳舞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她套上厚袜子，一直到临上台前才换上薄袜。

今天的彩排异常不顺利，孙好跳错三次节拍，导致全团队的人跟着排演三遍，结束时，李清荷感觉脚背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回到衣妆间换回衣服，见接下来没什么事，她向老师告了假，并给方叔发信息，让他过来接自己。

趁衣妆间没人，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袜子，第二根和第三根脚趾交接处泛起青紫，她用指腹按了按，脚面略微浮肿。

事虽然是孙好做的，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孙好只是一把称手的利剑，而持剑人是赵梦然。

贝齿咬着嘴唇，她默默看着红肿的脚面，暗自发誓这笔账后面慢慢算。

回到家，她换上舒适的睡衣，给受伤的脚面喷上消肿喷雾，随后闭上双眼躺在沙发上，这两天趁着休息时间又上传了一支视频，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的过程没那么艰难，效率提升许多。

脑海里想象着下一支舞蹈的编排，倦怠渐渐袭来，她不知不觉睡着。

梦里光怪陆离，梦到自己被团队排挤在舞室门外，她想走进去，而双脚如灌铅般沉重，怎么也迈不出步伐，最后她只能在粗糙的地面上舞蹈步伐。

一次又一次跳跃旋转，她的双脚鲜血淋漓，低头看到的那一刻，她无比惊恐抱住脑袋，发出尖细恐惧的叫声。

她猛地惊醒，却发现身旁坐着个人，陡然又是一阵惊吓，她下意识往后躲。

林津廷抓住她手腕，轻声哄：“小荷，是我。”

被高高吊起来的心脏落回原处，她重重喘口气，猛然扑进他怀里。

“你回来了。”她声音闷闷的。

林津廷一手揉着她后脑勺的头发，一手摩挲她后背，给予极大的包裹感。

“嗯，晚上吃饭了没？”

她从怀里抬起脸，“没有，回来直接躺在沙发上，然后就睡着了。”

“就知道你没吃饭。”林津廷用手指点了下她鼻尖，“我差人送来了晚餐。”

说罢，两人站起来，脚面伤口拉扯传来疼痛感，让她一瞬间没站稳，陡然跌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林津廷迅速蹲下来，握住她的脚踝细细观察。

李清荷下意识缩回脚，却被他一把拽住，温热的掌心牢牢握住脚后跟，动都动不了。

“脚受伤了，还有点肿。”她如实说。

林津廷神情严肃，声音好似冷了好几度，他紧锁眉头问：“自己不小心，还是有人故意的？”

没料到被他一口猜中，清荷沉默片刻，轻描淡写地描述当时的情形。

林津廷略微粗粝的掌心摩挲她脚面，听她一句一句的描述，眸底逐渐暗如深潭，脚趾间的伤痕像一根锐利的刺，扎痛他双眼。

常年跳舞的缘故，她的脚趾有些变形，但这双脚在支撑她的梦想，怎么也不能受到伤害。

“还痛吗？”他抽出另只手掏出手机问。

清荷嗯了一声，“有一点，但不碍事。”

话落，林津廷给私人医生拨去电话，简单描述症状，要求医生尽量快点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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