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订的酒店在顶层，五星级，够阔气的。

她知道林昕远抽烟有瘾，基本一周一包烟，虽然不赞同但也说了在酒店里他可以毫无顾忌的随便抽烟。

不过林昕远住得实在别扭，还是出门找了个地方抽烟。

他仍旧是以前那副做派，没骨头似的躺在路边的椅子上，顶多是抽的烟从白沙换成了高希霸、卡比龙之类的。

林昕远边点烟边摸出手机看。

前几天东奔西走，他还没得及看消息，点开社交平台里面杂七杂八的消息很多，显眼的是刘华连发过来的一条短信，就单独的一个红点显示在桌面上。

林昕远刚要点开看，两个小孩在保姆的陪同下从不远处的大门里跑出来，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吵的他暂时从手机上抬眼。

两个小孩是沈青生的龙凤胎，昨天刚从浦江过来，一来就缠着林昕远不放，给他整的贼烦。

两个小孩跑近了好奇地看着林昕远手里的烟：“哥哥，你在吃什么？”

“妈妈说外面太冷了，哥哥穿衣服。”

林昕远了手机，朝小男孩那边轻点下巴：“你叫罗什么？”

“罗塞，”他拉着林昕远的衣服说：“是赛罗奥特曼的罗塞，她叫罗小泡。”

“我不叫罗小泡，”另外一个小女孩也拉林昕远的衣服，反驳说：“我叫罗意菡！”

“你小名就叫泡泡……”

“那是小名，我长大了就没人这么叫我了，你还叫蛋蛋呢……”

“你才叫蛋蛋……”

“行了，”林昕远对小孩没有任何耐心，沈青和她老公都不是话多的人，怎么生的小孩这么吵？

他抽了口烟说道：“蛋蛋，泡泡是吧，你妈让你们回去写作业。”

罗塞回头看，狐疑地问：“妈妈不是去接爸爸了吗？”

今天沈青的老公也要过来，沈青刚去接他。

“我听到了，你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林昕远敷衍了几句，旁边的保姆看出他的不耐烦了，连忙哄着两个小孩回去。

等人走了林昕远重新打开手机，刘华连还发了几条消息。

【前几天班会课的活动，我叫同学们写信，人家给你写了一封，老师今天想起来了，拍给你看看】

无聊。

林昕远点开照片，上面有人用清秀俊丽的楷体写着，“林昕远，你还来上学吗？”

落款是前桌朴芯。

没有多余的话，但是林昕远透过这短短的两行字似乎还能想到她的声音，咬字有些认真，声音很轻和，每次林昕远在外面抽烟的时候，她都要抬头看一眼。

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其实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脸上写着什么，写着“哇塞居然还能在这里抽烟，好与众不同。”

再加上眼睛瞪的圆润，就让人很想笑。

林昕远咬了下烟，本来想当做没看见，他边翻其他消息边抽了两口烟，外面的天气冷，烟雾凝成一道白气。

酒店这边车很少，周围异常安静，他刚看两条消息，烟抵在唇边却忽然停住盯着天空看。

良久，骂了声艹，回头又把那条彩信翻出来，截屏、保存。

*

一切从那天起好像滑入了一个不可控制的漩涡。

之前踩脏的书页和出现在桌子上的水渍原来都不是巧合，一班和二班也不是按成绩分的班级，一班里也有许多人不学习。

吴若莹其实也会抽烟，她抽一种很细的女士香烟，有时候低年级的男生上来会给她递烟。

陶西红和洪强谈过恋爱，朴芯第一天来上学的时候就有人拍过她的照片放到校内校外传播，洪强也就是那个时候知道朴芯的。

她那个时候太天真，对所有人都是既送礼物又是好脾气的微笑，所以自然而然的让别人觉得她好招惹。

朴芯是外来者，而且是位与众不同的外来者，所有人都能显而易见的发现她的不同，单纯柔和、对周围有点局促的懵懂。

排斥异类是绝大部分人都会的天然技能，会对自己第一眼陌生的人和事产生天热的警惕心，有时候这份警惕会随着相处的加深被消融，有时候会根深蒂固的留存。

朴芯的不同太明显了，一班的大部分人都和她没有多少共同交际，因此谈不上成为朋友。

而且她的身上有别人想要的东西，比如高价的手链，漂亮的脸，所以她泰然的背排斥在陇县的环境之外，也理所当然的成为部分人眼中的众矢之的。

无聊、欲望，消遣这次原因就足够把朴芯的生活推入深渊，一个人跟上很快就有更多人蜂拥而至，校内校外，她始终在被针对。

吴若莹对朴芯的提醒仅限于那一句息事宁人，她也要学习，打算考大学，不想因为朴芯扯上什么麻烦。

偶尔，吴若莹会在朴芯被叫出去的时候说句话，她的人脉足够广，大部分人也会卖她一个面子，但也只是偶尔。

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彼此偶尔交错，但大多数情况下都相互旁观。

没有人能够帮她，朴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林昕远是在一个傍晚推门进来的。

当时正在上语文课，夕阳西沉，绚烂的橙红色如火烧般蔓上天空，周遭有几个同学趴着睡觉，台上的老师用催眠的冗长语调讲解题目。

忽然，有人推了下后门的把手，生锈的把手发出一阵咔呲的异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随即是开门声，从门外传来一阵冷风，然后是林昕远的声音，低沉磁性，还和他一个多月前他走时差不多。

“老师，我来上课。”

老师从书本里抬头，似乎也没料到居然是他，愣住了。

林昕远也没管他，直接往座位上走，他的位置还在那，这几天没人打扫过，桌面上有一层灰。

林昕远刚坐下，旁边就有男生连忙给他递纸。

教室里的学生也通通回头看，搞得他不像是回学校，倒像是皇帝回行宫。

不过没有任何议论声，前面的老师终于反应过来了，拍拍手招呼同学们接着听课，“把试卷翻到下一页，我们看下一道选择题，都认真听讲。”

除却刚才林昕远进来时带来的一丝冷气，教室里仍旧沉闷，朴芯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她安静地把试卷翻到下一页。

林昕远回到教室往那一坐就跟从来没离开过一样，十分适应。教室里还是以前那样，前桌朴芯正在写字。

她微微弓着背，穿着灰色的外套，扎了一个低马尾。

手上还是没有戴手链，握着笔，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回头看林昕远。

林昕远在后面轻敲了几下桌面，随即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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