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渝叹了口气：“我自己做的项目书当然记得清，至于你说的那些小事我确实记不太清了。”
小事。
他转过头继续看向那个绕着山口的大火圈。
拍摄组朝这边走来个人，是个年纪很轻的小伙子。
“江总，脚本上的内容已经拍得差不多了，火里的人说可以再加一些东西。”
江屹昼抿笑，转头看向江洛渝。
“这就是这次雪山火海的实习编导，他看过你之前的脚本还有那期视频所以才按着来改的。”
又向站在面前的另一个人说：“她是榕城视频的编导，也算是你的前辈。”
小伙子人机灵，看出来江屹昼的意思立马说道：“江姐好，早就听说过你了你策划的那期视频我看了之后很有感触，后来提交了雪山火海的脚本没想到江总看过之后也很满意还特意表扬了我。”
火里的人等着往这边张望，江洛渝早就离开天禾对于这样的场面实在没多余的话。
“那边还有人在等，你们先去忙吧。”
江屹昼唇边挂着笑听到她的话，看向火圈的一群人点了点头。
“我先去忙了。”
两人朝着火光走去，身边的小伙子立马说起刚才拍摄中的问题，公事公办的态度和刚才说话的样子不一样。
山口的拍摄看起来已经有一阵子了，火海的创意虽然冒险辛苦可配上足够逗笑的视频内容又是一期能引起话题的视频。
陈伯经历过上次网暴现在网上同情支持的人不少，偶有几道质疑谩骂的声音又是一个话题。
“切，搞得那么大阵仗我看就是个杂耍的。”
张叔对此嗤之以鼻又转过头来说：“洛渝，我看你之前拍的视频就没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也好多人喜欢嘛。”
看也看了，大晚上的，两人又沿着拐角处的路回去。
“我之前的视频就是自己拍拍，他们这是专业团队有人设包装，不一样的。”
老汉感叹一声说：“我是不懂什么专业不专业的，要说专业祁漫他们在雪山拍了五年这够专业吧，那才叫辛苦啊整天顶着风雪在雪地里。”
他摆了摆手撇着脸：“这个不行的。”
其实不怪张叔质疑，以往天禾从来没有走过这种浮夸路线，很多短视频都会围绕专门的主题拍摄，那期榕城视频就是围绕非遗打铁花拍摄，实习生说是受其激发灵感，可其实视频内容早已差之千里。
或许是和现在的市场有关，也或许是她太久没有到外面看过，这段时间他们拍摄的大部分内容都让她感到诧异。
江洛渝拍摄的雪山账号最近更新的视频都是雪山下的日常，雪山下的生活和山上还是有很多不同。
天禾发出去的新一期雪山火海视频在网上引起热议，有不少人拿来和雪山账号上次发的篝火晚会视频作比较，网友议论声不同，有人喜欢细水长流的平淡日常，也有人喜欢笑点频出的幽默段子。
雪山上的杂货店还是每天都开着门，江洛渝来店里帮奶奶收拾看门。
六月里天渐渐热起来，山上不少人有时傍晚出来散步只穿个短袖，可夜里温度又降得极快。
吃过饭躺在店里的椅子上，门口的光线忽然被挡住。
江洛渝起身看向门口，是江屹昼，他站在门口身材挺直小木门显得窄小不少。
“洛渝。”
她微蹙起眉。
“我看你在杂货店就直接进来了。”
在杂货店见到江屹昼这种感觉还是不同的，从前只在公司打照面的同事有一天换了个环境，这个地方还是在自己生长依赖的老家。
“要买什么东西吗？”
他进来在凳子上落座，春风和煦：“不是，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最近天禾在到处找其他能组成团队的主播，光陈伯一个人时间久了也不行，难道江屹昼看中她有直播的潜力？
“之前你在雪山拍摄的视频在网上很受欢迎，我这次来找你也是和公司沟通过的，你要是愿意不如趁这个机会回天禾来，当然雪山账号的视频还是保持你以往的风格我们绝不干涉，有需要公司团队也会配合。”
不是找她来了，是冲着视频账号来了。
“天禾给的条件是什么？”
江洛渝的回答在意料之外，江屹昼也很惊喜，本以为她会直接拒绝还要花一番功夫说服。
门口的凳子矮小，他一身穿着不俗坐在那儿实在不协调。
“公司主要是想以雪山账号视频打开雪山这一片的开发，将来无论是视频内容还是直播内容都会延申更多的看点，把这里打造成重点ip。”
“洛渝我们也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了，来之前我特意和公司申请了最大程度的福利条件。”
江屹昼开出的条件的确很优越，是其他主播合同的两倍。
当初是以员工的身份离开，现在却在以合作对象的身份谈判。
“看来天禾对雪山账号很看重，我也感受到了公司的诚意。”
江洛渝表情从容，坐在离他不远的椅子上。
“是，洛渝你能想通就最好了。”
“但毕竟雪山账号是我的心血，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江屹昼垂眸笑了下，点头说：“理解，我这段时间都在雪山要是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江屹昼的意思是前期的直播只是个噱头，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雪山账号。
这个账号在江洛渝手里只是个拍摄日常的账号，但天禾拿过去的用途远不于此。
雪山上的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午后的太阳晒得人心浮气躁，少有人在外走动。
山腰间还有天禾的人在拍摄，一堆人在陈伯家的田间举着机子格外惹眼，周围不少村民都围过来看。
傍晚天逐渐沉下来，山腰的拍摄还没结束看过热闹的村民也都拿着农具回家，山口一拨接一拨回家的村民。
江洛渝从杂货店出来时看到山口一个人的背影，江屹昼白天在山腰跟着拍摄，现在提前上山来应该是晚上的拍摄场地在上面。
杂货店的门上了锁，背后的动静吸引到他转过身来，正好对上江洛渝的目光。
从山口望下去雪山蜿蜒曲折，天边日幕渐落。
江屹昼眉目清俊一身利落穿着站在山上一片清冷，说出的话留有温度：“想的怎么样了？”
她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山下有一辆深灰色小车往上开，瞥过眼。
“如果我不愿意，你会怎么办？”
空气中凝滞片刻，他低头干笑：“我能怎么办，另外想办法或者，干脆被降级。”
江屹昼转头来看向她，面对她时仿佛能脱去一点伪装的得体。
“公司目前对这个项目很看重，出来前公司给我的原话是做不好雪山ip就降级，重回部长。”
山腰拍摄的打光照到山上，光影晃过，她皱着眉。
“你是不是觉得公司对我足够重视，才刚升职怎么会降回去。”
天禾一直以来都很看中江屹昼，当初韩星墨的能力不比他差却处处受打压。
清风带着凉意,山下的车蜿蜒开进了山路看不见了。
“其实当初毕业的时候我和团队有一个还算不错的账号，公司联系我说只要能带着项目进公司就保证我三年内升职到管理层，我带着账号进了天禾和那时的团队大吵了一架，后来账号内容我也没怎么参与了，你来的第二年我成了一部的部长，再后来我提议三个部合成一个部门，我顺理成章地成了总监。”
他说着以前的事没有起伏，只是在平淡地讲述一些往事。
江洛渝眉心跳动，原来这都是他当初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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