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夜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他们合欢宗在修真界的立场一直暧昧不清,正道不少人将他们视为歪门邪道,魔界又将他们视为正道仙君,导致了他们——
两边都不怕,左右横跳的态度。
剑尊又如何,说到底不过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花无夜直视旁侧裴昭的眼睛,挑衅意味十足。
这在他们合欢宗早就传开了。
旁人或许以为因为被宗门利用,被师门欺骗,所以才会弑杀师尊,道心破碎,但他们合欢宗心知肚明,裴昭是无情道修士,能让他道心破碎的,便只有情之一字。
无情道与他们合欢道相生相克,无情讲究禁欲,合欢求一个极欲,道心破碎无非就是欲念被破,而这个念绝非身体情.欲,而是情感,花无夜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自然是因为:“我们合欢宗也有无情道修士。”
如今已是后半夜,晚宴接近尾声,众人面色酡红,席间酒香弥漫,花无夜拎着酒壶站在谢泠身边,将酒壶中沁着香味儿的酒液倒入她的杯中,施施然坐在了她身侧。
谢泠支着下巴,眼神中有迷离之色,似乎已经醉了。
“无情道?”她支起身子,来了点兴趣。
合欢宗和无情道,这两个词怎么也不搭吧。
“他们常年住在缚情墟,你若是感兴趣,待休沐时我带你去合欢宗瞧瞧,虽说修得是无情道却与这些个宗门内的无情道全然不同。”
他们确实不拘与其他弟子产生纠葛,也的确清冷绝情,不过也有修习有情道的,将世间万物看做自己至爱,爱一切便是不爱一切,有情便是无情。”
谢泠捏着下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你呢,你修的什么道?”
夜风卷起残月,将树影雕作满地碎玉,割裂了二人的影子。
花无夜浮起轻笑:“无情道,我便住在缚情墟。”
“合欢无情,倒挺有意思,如何进阶?”谢泠好奇问道。
花无夜单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双修啊。”他好整以暇地盯着谢泠,“谢姑娘想试试吗?”
谢泠摩裟着白玉杯壁,唇角勾出一抹笑,她今日穿着一身冰绡,广袖滑落露出半截洁白的手腕,蓝色的冰玉珠子滚动,连带着花无夜的喉结也跟着微动。
“试试?”谢泠喃喃。
树梢颤动,竹影在地上摇曳成碎玉,窸窸窣窣的声音略过耳畔,花无夜还未反映过来,突然被控住后脖颈,二人骤然贴近,谢泠盯着他的眼睛,她唇齿鼻息酒气醉人,今夜太多人敬酒,她来者不拒,早已醉意盎然。
二人离得极近,谢泠侧过眼,透过花无夜看向不远处端坐着的裴昭,他并未抬眼,似乎正在与其他的奚方和其他峰主相谈,看上去倒是自如得紧。
谢泠慢悠悠地想着,自己在这里套花无夜的话,牺牲还挺大的,若是要不到太初天经的心法,真的有点不值当。
她的思绪飘远,花无夜就这么梗着脖子,等了片刻,发现她没了下一步的动作,侧过头看她,刚一动就被谢泠按住了后脖颈:“别动,你想怎么试?”
“我……”花无夜被辖制着,身体突然软下来,贴着谢泠的手指微微蹭动,“全凭谢姑娘做主?”
“修无情道也能做这些事?”谢泠松开他的脖子,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
“情.欲与爱欲是两回事。”花无夜坦坦荡荡,“但我对姑娘不是如此,大概是属于我的情劫要到了。”
谢泠冷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没搭腔他的话,她确实有些醉了,晃着脑袋慢慢趴在桌子上。
身侧的花无夜唇角微微勾起,眸中温软,他伸手,却没有将谢泠抱起,而是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条薄绒毯子披在了她身上,将她额头上凌乱的碎发拨开,才转身离去。
谢泠似乎是有些睡得不舒适,转了个脑袋将头转向内.侧。
不知睡了多久,远山轮廓被稀释成淡墨,天光未破,夜雾已缓缓散去,东方隐约露出一线微白。
晚宴设在他们住的前院内,桌上地上散落的酒瓶杯子还未收拾干净,几个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睡熟的弟子歪七八扭地躺着,除了玄天宗的弟子,其余大部分弟子都幕天席地躺在院子里。
卯时的钟声响起,众人缓缓睁开眼,连忙叫起身侧熟睡的修士。
今日是他们这些宗门大比的修士分峰头的日子,绝不可迟到,众人立刻朝着主殿的方向奔去。
谁也没意识到角落里刚归来并入的谢泠,周身还泛着夜露寒气,坐在凳子上呼吸清浅。
她身前的修士拍了她肩膀一下:“谢姑娘发什么呆呢!赶紧走了,快迟到了。”
谢泠点头,跟着她的步伐一道朝着主殿走去。
东方天际开始燃烧,光芒如潮水般倾泻在雪山之巅,所照之处红得刺目。
众人赶去主殿的时候险些迟到,玄天宗的修士已经站在了主殿之内,自从昨日谢泠的事情之后,参加宗门大比的玄天宗修士和其他修士隐隐分割成了两个阵营。
他们虽然看不上汪鹏举,但是他是玄天宗的修士,如今还未被换下来,就还是玄天宗的一员,代表着玄天宗的脸面,他们自然会维护他。
辰时的钟声缓缓敲响,玄天宗的十二峰主已然落座。
这些修士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各位峰主。
“都到齐了吗?”奚方站在正首扫过众人,“二十九人?还差谁?”
众人对视一眼,看向自己熟识的修士,突然有人道:“花无夜不在。”
“花无夜去哪了?”奚方话刚问出口,门外就有小弟子匆匆忙忙跑进来,着急道:“不好了,昨夜有个弟子误闯御兽峰养殖的院子,现下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谢泠遥遥和奚方对视一眼。
奚方皱眉立刻道:“去看看,”他看向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汪修然,“你着人先将这些弟子的住处安置好。”
昨日他们住的是玄天宗客院临时居所,今日自然不能再让他们住在这种地方。
汪修然拱手点头,应下了差事,他瞥了一眼谢泠,都是因为这个惹事精才弄得他交出了不少权利,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现在都被分了出去,汪修然将所有错都归在了谢泠的身上,铆足了劲要再她身上讨回来。
于是,在分宿舍的时候,谢泠被分在了环境最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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