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深夜,余静昭会不禁反问自己:如今的生活已是她之所求,她又何必再担起重任?
可反观现在,不仅陷入里正之争,还对萧家破事一拖再拖,她这番行事,究竟是好是坏?
然而,面对眼前众人的诉求,余静昭并未打算做缩头乌龟避事,她想,既然能出一份力,那她便在所不辞。
“好!我去。”余静昭应声许诺。
“我同你去。”随后,萧骕的声音也自她耳畔传来。
但余静昭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瓜葛,因而婉拒道:“我们村子的事,还是不要麻烦你才好。”
“可你认得我所说的那位游医吗?”萧骕眉梢轻轻一挑,怼得余静昭哑口无言,见计谋得逞,他甚至离她更近了几寸,“想要村子里的人早日康复,你必须带上我。”
余静昭知道,萧骕是刻意为之,她不过一时大意,竟生生落入了他的圈套。
不行,他们二人不能独处一处。
于是,余静昭灵光一闪,另择一妙计:“你我二人上路并不保险,把亦昂带上,我们三人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没想到事已至此,余静昭还能倒打一耙坏了萧骕的计策。
可纵使他心中一万个不愿,也一时找不到更为巧妙的借口用以搪塞,不禁露出一道冷笑。
他的自嘲倒衬得余静昭的笑容更加灿烂,反将一军后,她便蹦蹦跳跳地朝廖家走去。
“抱歉,我不能和你们前去。”廖亦昂的话叫萧骕心中大喜,却让余静昭愁容满面,“我阿爹也病了,阿宝需要人照顾。”
既然廖亦昂也是有事耽搁难以推脱,余静昭再无他法,只能咬牙忍受和萧骕的二人独处,毕竟救人为大。
不过萧骕是个明眼人,他一眼就瞧出了余静昭的窘迫和顾虑。
于是,他挠了挠鬓角,强忍内心失望,安抚一声:“放心吧,我们骑马去,从邻镇至此,一日往返足以,你再如何厌弃我,忍这一日便好。”
说罢,萧骕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熄灭,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背影在落寞中缓缓转身,向一旁离去。
廖亦昂当下就看出了二人的别扭,索性退回家中,笑眯眯地和余静昭告别:“那我就祝你们一路平安顺遂,成功找到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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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们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天色已然逼近黄昏。
为了加快脚程,余静昭和萧骕放弃了步行,转而选择骑马前去,不过不幸的是余静昭并不会骑马,因此只好委屈了萧骕,和她挤在一匹马上。
不过好在,纵使余静昭对萧骕的态度阴晴不定,他却并未同她甩脸,也并未同她置气而刻意为难她。
为了照顾她这马术白痴,萧骕从上马就得搀着她,等她坐稳后又得用双臂护着她,生怕她不习惯马背的颠簸,一不当心就落了马。
马鬃随风翻飞,在风中猎猎作响,四蹄翻腾间,尘土扬起,随着奔跑的节奏,马儿的呼吸声显得粗重而有力,它的鼻孔扩张,喷出的热气在冷气中凝结成雾,呼哧呼哧的声音在静谧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
即使隔着马鞍,跑动的马儿依然颠得余静昭屁股生疼,一个时辰过去,她的身子就不自觉地扭动起来。
萧骕机敏,很快就察觉到她的不适,因此,他虽看不见余静昭的神色,也依然识相地拉了一把缰绳,叫停了奔跑的骏马。
一声马啸响彻山间,萧骕控住缰绳,让马儿原地踏了几步后停稳,扭身一迈就下了马。
“来。”站在马侧,他向余静昭伸出手来,另一只手则盘住了缰绳。
这匹马儿很是高大,余静昭双脚离地好几尺,因此即便萧骕在一旁守着,向下一看,她还是难免心悸。
她双手紧紧扒住前鞍桥,颤颤巍巍地探出脑袋向下窥去,见实在太高,她心中生惧,打起了退堂鼓:“我就……我就不下了吧……”
没想到,昔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余静昭竟被马儿吓出这幅模样,萧骕觉得甚是可爱,暗自窃笑了几声,接着再哄道:“我骑得乏了,想下来走走,别怕,我扶着你。”
看一眼萧骕,再看一眼脚下,余静昭本想继续待在马上赶路,但怎奈屁股实在疼痛难忍,只好灰溜溜地双手搭上萧骕的手腕,借力跳下了马去。
“之前你和时裕一同骑马之时,也未见你有这般怕过。”萧骕边调侃她的窘态,边熟练地将缰绳系到周边一棵树干上。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了马,余静昭赶忙伸了个懒腰,趁萧骕系绳之余捶了捶僵硬的屁股,瘪嘴答道:“时裕那马矮,上马下马都方便,你这马太高,瞧着吓人。”
“那实在抱歉啦!”
难得萧骕心情好些,余静昭背过身子偷偷看了他几眼,心中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夕阳如金铸,渐渐沉入山巅,天边泛起一抹瑰丽的晚霞。
山间小路被落日的余晖染成了温暖的橘红,他们二人的身影在斜晖中拉长了影子。
两人虽站在一起,中间却隔了不少距离。
余静昭的双脚一落地,就觉得身子骨险些散架,她从未骑过这么久的马,疲惫之感顿时淹没了她,而为缓解疲乏,她灵机一动,做起了广播体操。
她挥手又蹬腿的模样很是新奇,惹得萧骕忍俊不禁。
他的嗤笑声很快就传到了余静昭的耳中,一边做着伸展运动,一边斜着眼睛向萧骕那头看去,只见他弯下腰来从地上拔起一根狗尾草攥在手中,接着又捏住茎杆,用指甲将杆一节一节地掐断,最后随手将茎杆一个个扔了出去。
当下一片寂静,耳畔只余花鸟流水之声。
余静昭觉得有些尴尬,便率先启齿:“你不累吗?”
“累,累。”萧骕做样似的捶了捶胳膊,接着又捏了捏腰背。
“胡说。”余静昭当即识破了他的谎话,嘟囔了声,“你那模样那里像是累了,我看你精气神挺足的。”
被她当面拆穿,萧骕只好撕下伪装,继续玩着手中的狗尾草,随心道了声:“在军营中日日与马为伍,早就习惯了。”
他虽对此轻描淡写,但实际上,从衣食无忧的富家得宠小少爷,到独自一人投奔边疆军营历练,这三年来,想必他也吃了不少苦头。
“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找几个果子吃吧?”萧骕拗断狗尾草的最后一节,拍了拍双手向她抛出话题。
余静昭却没有闲心耽搁,扭了扭腰后转身向马儿走去,婉拒道:“不了,我们还是尽快启程吧,眼看天色不早,村里还等着我们把郎中带回去呢。”
说罢,余静昭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到马儿身边,笨手笨脚地想要解开缰绳,却被萧骕一把接了过去,三两下就将马儿重新拉回道上。
在萧骕的帮助下,余静昭右腿一蹬,这次倒很容易就上了马,整装待发后,两人再度启航。
时值冬日,夜色渐浓,寒风也肆虐地从衣襟钻进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余静昭坐在萧骕前头,双颊早被吹得僵麻,鼻涕也止不住地淌了出来。
但是,即便是坐在马背前头,余静昭也觉得天色过暗而看不清前方道路,更别说坐在后头本就被她挡了部分视线的萧骕,他还得驾马,这下看来,骑马更成一道难题。
渐渐地,萧骕也深觉不对劲,于是他轻拽缰绳,意图放缓马速。
不料马儿未解其意,仍疾驰如飞,而他一时紧张,手中力道不觉加重,马儿忽感颈间一紧,惊慌失措,扬蹄嘶鸣。
一瞬之间,马身猛然一侧,萧骕措手不及,赶忙抱紧怀中的余静昭,从马背上一翻而下,一手扯住缰绳,一手护住余静昭,双双滚入一旁的草丛中。
“吁——!”萧骕猛地一声大喝,声音在山间回荡,手中的缰绳急速绕过手背,紧紧握住,试图驯服那匹惊慌失措的马儿。
马儿感受到异动,身体猛地一扭,试图摆脱束缚,鬃毛在夜风中狂舞。
随着马儿的挣扎,萧骕仍旧牢牢攥住缰绳,手臂肌肉紧绷。
挣扎间,马儿耳朵后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的沉着喝声,渐渐让它焦躁的情绪得到平息。
经过一番角力,马儿最终低下头,鼻孔扩张,呼吸粗重,四肢慢慢收住力量,在一阵颤抖中停下了脚步。
随后,萧骕拍打着它的颈项轻抚,不一会儿,马儿就彻底静了下来。
余静昭何时见过此等场面?眼看着比人高的骏马因惊吓甩着蹄子,时不时还爆出阵阵马啸,愣是把她吓得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可她并未察觉,方才萧骕护着她落入草丛之时,他的胳膊直直撞向了草中藏着的岩石,加上她身子的重量,萧骕的手臂怕是伤得不轻。
余静昭小步上前,试探地问了问:“没……没事吧?”
萧骕依旧理着马鬃,边向她摆了摆脑袋:“无妨,上马吧,我们继续赶路。”
虽然心有芥蒂,余静昭却只好听从,谨慎地踏上马镫,伏着身子坐到马上,生怕再把马儿惹惊。
待她坐直后,萧骕刚要纵身而上,却被余静昭瞧出了端倪,她一把抓起萧骕的左手手掌,借着微弱的暮光仔细一看,斑斑血痕透过夜色映入她的眼帘。
“你这手……”
意识到不对,萧骕急忙将手抽了回去背在身后,敷衍答复一声:“小伤,自己会好的。”
按理来说,萧骕的手掌本就因军中操劳而长起了厚茧,但怎奈这次马儿拉拽之力实在太大,他既要控住,就得费好些力气,一不当心就被粗糙的缰绳磨出了口子,渗出血渍来。
虽说萧骕矢口否认,余静昭却仍于心不忍,但眼下他们二人还得赶路,只好暂时作罢,等寻到游医,再给他治伤。
实际上,相比他左手的擦伤,他右手手肘的磕碰却显得更为要紧,但为了不叫余静昭担心,他活活将疼痛咽进肚里。
二人来到邻镇上时,暮色全然转为了夜色,大街上的商贩们也纷纷收起了摊铺,吹灭了门前的烛火。
“请问,陆郎中家住何方?”萧骕左手牵着缰绳,俯下身子向街边坐着的一位老翁发问。
那老翁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找他看病的?他就住在这条路尽头的那间破屋里,你去寻他便是。”
得到指点后,萧骕和余静昭拱手道了谢,再一齐往道路前方走去。
路上,余静昭时不时瞥了萧骕几眼,却瞧见他依旧用左手拉着马缰,心中甚是不解,明明他的手掌都被磨出血痕,为何还要左手持缰?
于是,她上前一步抠开了萧骕的手,自己握住了马缰:“我来吧,你的手有伤。”
可她刚把上绳子,又被萧骕推了开来,片刻工夫,马儿又重回他的手上:“这匹马性子太烈,你降不住它,还是我来吧。”
“那你为何不换只手?”余静昭挪了一步给萧骕让位,松开了手,“你左手明明有伤,为何还用左手牵马?”
但面对她的质问,萧骕却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习惯了”,便继续赶路。
而余静昭不知的是,他之所以坚持用左手牵马,主要是因为他的右臂,早已使不上劲抬不起来了。
以为他单纯是在逞强,余静昭也耍性子似的不再对他多做理会,但私下里,还是偷偷将手搭上了马儿的胸带。
沿着大道走到尽头,一户带着微黄烛光的破屋渐渐显露出来,余静昭大喜,终可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伴着有节律的敲门声,门内随之传来人声,不一会儿,在一阵略显刺耳的吱呀作响后,一位鹤发老人探出了头来。
“二位找谁?”
余静昭先拱手行了礼,随后道明来意:“陆郎中,我们有急事相求。”
这陆郎中看来也是个随性之人,大晚上听见他们“有事相求”,他倒不乐意了,一脸烦躁地闭门逐客:“我瞧你们二人身子健朗并无大碍,若是没有病人要医,我就先睡下了,有事儿明日再议。”
眼看他就要将门扉合上,余静昭立马急中生智,扒住门框赶忙叫住:“谁说没有病人!”
被她一声吼住,陆郎中不耐烦地反问道:“那你且说,病人在哪儿?”
“这儿!”说着说着,余静昭径直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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