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质问荡在空气中,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霜雪,冷得霎时将周遭凝固。
良久,并无人回应,她以为自己的嗅觉出现了差错。
才走到芙蓉榭,她便闻到了千日醉兰的味道,这种毒药即使服用后,依旧会有常人难以察觉的味道。
而她熟悉,自是不会认错。
那人不知何时起,就在祠堂的房顶上偷窥,至今不肯现身,她捉摸不透,他意欲何为?
身后镜湖波澜不平,反射着如银潋滟,倒映在芙蓉榭朱漆的房梁上,衬得她靠在鹅颈椅上的身形,盈盈发亮。
可她面色沉重:“你若再不出来,我便喊人了。”
此地虽深处内宅,只有一些女使婆子、看门小厮,无甚战斗力。
可万一那人真图谋不轨,她喊了,好歹还有个人给见证一下。
她是被害死的,不至于来日盛云夕攀咬,连累雪青。
想到方才被她支走的丫鬟雪青,盛愿倒是深吸了一口气,多了分从容镇定。
忽而芙蓉榭右侧翠竹林,无风而动,枝干摇晃。
竹叶纷飞,簌簌而落,洋洋洒洒似春日落花,应接不暇。
耳畔传来一声轻微的踏竹之声,盛愿循声而去。
只见一黑色人影身轻似燕,踩着翠竹纤细的枝干,蜻蜓点水般在空中一跃。
一翻身,划过一个流利的弧度,行云流水,犹如神兵天降,黑色靴子稳稳落地,不惊起地面一丝尘埃。
如银月色下,盛愿才看清来者模样,正是她所救的黑袍少年。
只是这幅场景,不像是杀手登场,倒像是话本里踏竹而来,片叶不沾身的谪仙……
他才站定,置身片片竹叶之中,适时风起,少年脸色不明,飞舞的飘逸长发上,发簪闪着亮光。
黑色锦衣华服加身,一改伤重落魄样。
身姿轻盈,仿若翩翩公子,身形挺拔,不蒙半分英气。
只是他手中突兀地提着一个深棕色木质食盒,这让呆在一旁的盛愿,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人?是要给她送盒饭吗?
她虽知道少年跟踪她,心中忐忑。
可如今真见了面,他手中并无利器,如此气定神闲,不像是来杀她的样子。
可杀她焉用牛刀?就她这幅破身子骨……
她倒吸一口寒气,不得不提防着,捏紧手里的叶片。
萧临深目光深望向站在亭台里头,女子倚着吴王靠,裹着大氅,像粽子。
只见她浑身紧绷,神色警惕,一副恭候他多时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他的轻功不说天下第一,好歹也是京中无敌手。
怎么就被她这,弱不禁风的闺阁女子看穿了呢?
不做它想,他挥手扫去肩上落叶,迈着方步走向芙蓉榭。
此刻四下无人,静得只有他稳重的脚步声。
少年的脚步声,踏碎她心里的防线,只见那张俊秀的脸越来越近。
直至站定在芙蓉谢台阶之上,离她不过五六尺外。
“你为何来找我?”
盛愿冷着声发问,眼神却在度量,他站得位置有点远,她不确定她能否一击即中,便站了起来走近两步。
“我无恶意。”萧临深开口声音脆如清泉,“只是想向姑娘讨要一物。”
她并不明白他所要何物?忘忧症药方已给了他?
那他还要什么?难道是药方里的药材难寻?这才找到了她?
可他不是服了毒药,以毒攻毒,不记得今日之事了吗?怎还会记得她?
盛愿心中焦急,怪她只见过师傅使用两种毒治疗以毒攻毒,而并未亲身试验过,想必是药典上未曾标注的意外……
眼前少年神色凝重,他沉默不语,只是往前再上一步台阶,像是要走近她。
盛愿慌了,还未等他落脚,她眼疾手快地动了手。
她使尽浑身力气,一片叶子猛然从袖口中飞射而出,直击萧临深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萧临深却像捕捉一只聒噪的虫子,不费吹灰之力双手一捏,夹住了盛愿偷袭他的叶片。
“不成想盛家千金,也会这小小把戏?”
他饶有兴致地将叶片在指间打量,此叶片叶脉坚硬,外侧锯齿,可妄想用这小小叶片要了他的性命?
这不像是眼前这位,心思颇多的盛家嫡长女,所能想到的最佳防范他的办法?
他跟了她如此之久,今夜见闻,无论是祠堂做戏,亦或者是和那盛家二小姐盛云夕的争论。
可见她足智多谋,岂能如此愚蠢?
“阁下不仅轻功不错,临危反应亦是不错。”
盛愿的声音传来,他盯着叶子的目光,慢慢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萧临深不解,她被识破了诡计,可面上并无半分惶恐?
他不得不多注视她两眼,少女脸色苍白,与当初救起他,离去时相比,多了几分憔悴。
柳眉弯而细长,双眸灿若繁星,只是眼神不似星光澄澈,一会透彻如今日月色,一会迷蒙如雾里看花。
一如他眼下,的确看不清盛愿的所思所想,只得在心中无限揣测。
萧临深把叶片握在手中,“姑娘谬赞了,姑娘这一手摘叶飞花,炉火纯青,若非在下是习武之人,只怕当即毙命了。”
盛愿冷笑,他话里可不像是真诚夸奖,“阁下恭维人的本事,不遑多让,只是我这小小把戏,并非取你性命,只是防身。”
萧临深闻声,摊开掌心一观,又把目光朝向她方才摘叶片的地方。
地上黄花摇曳,他顿时心头一惊。
盛愿目光狡黠,带着笑意,“这可是剧毒钩吻,想必阁下听过此毒草大名。”
她面上虽从容不迫,可大氅底下,另一只手拿捏着。
从盛云夕手中夺过的破了的香囊,这才是她最后的保命之法。
那袭击他的叶片并非钩吻,只是玉叶金花,形似而已,相府高门大院,怎会有毒物?
况且这一片叶子也伤不了他,只是想诈他一诈。
“阁下碰了叶片,已然中毒,若是想要解药,不得伤我,且要回答我几问。”
她尽力压低声音,才不会显出话音里的颤抖,她本以为眼前的少年会被激怒。
可他只是见了那花长的地方,诧异一下,又平静如水。
“我说了,我并无恶意,姑娘不必如此行径。”
萧临深幽幽地开口,不再往前,只站得如松挺拔,留在原地。
“那好,我问你,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又如何来到我相府?”
“醒时见到姑娘离开时身姿,我虽身受重伤,但应报答姑娘救命之恩,遂跟了来。”
“但相府守卫森严,我只能隐身潜行,虽不是君子所为,但事出有因。”
他答得极快,一本正经,眼神诚恳。
盛愿有些茫然,明明盛云夕口中,此黑袍少年可是北狄密探。
一个异国密探,潜逃京中,如今她既然见了他的真面目,倒不忙着杀人灭口,还要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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