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之间,一明一暗。
萧颂望着王若芙,忽而发现她的美丽已不再带着病态的憔悴,不到一年时间,她眉眼间浓重的哀伤竟快要消失了,看上去那样舒展,漂亮得令人心旷神怡。
他不禁想如果当年她真入了东宫,会这样快乐吗?
她能不能自由自在地看跃过墙头的焰火?能不能随意出入洛阳城门,隔几月就去一趟丹玉泉?
今天林府好热闹,她对林世镜笑得真开心。
萧颂张口,喉头竟然微涩,“栖池履行了对高阳公主的承诺。”
王若芙顷刻警醒,“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久之后,高阳公主和桂俨就要离绝了。”萧颂直视她,徐徐道,“桂俨犯了两桩大罪过,削爵势在必行。栖池在其中出了几份力,你不如问问他。”
王若芙指尖微颤。林世镜与高阳公主的约定她知道,她都知道,只是她没想过他会瞒着她把什么都解决了。
涉及天家婚姻,绝非易事,林世镜掺和进去,若一招不慎,轻易就落入万劫不复。
他偏就涉险,偏就做成了。
王若芙压抑住心间汹涌,问萧颂:“确有其罪,还是怀璧其罪?”
萧颂声音如一缕云烟消散开去,“各半吧。”
意料之中。
王若芙不慎咬到舌尖,痛觉瞬间袭来,齿间刹那漾过一股血气。
她又问:“然后呢?除夕当晚夤夜来访,殿下总不至于只为这一件事。”
萧颂却望着她,良久没有说话。王若芙识海一荡,记忆里萧颂有过这样的眼神吗?
似乎没有的。他是一人之下的太子,后来登临巅峰,又怎会流露出哪怕一点失意的表情?
萧子声可以倦怠,却不可能脆弱。
不知何时又落了雪。萧颂忽道:“我在千秋殿跪了一夜。”
他顿了一下,“当时我想,倘若你没有离开章华殿,昨夜也许就要陪我跪到天明了。”
王若芙悲哀地看着他,她想说其实她跪过,在他身边,面对着千秋殿前高高的台阶,明明与那金色的匾额、金色的龙椅咫尺之遥,可好像怎么都走不到。
只是今生今世的萧子声不会知道了。
她记得,跪过今夜之后,今上便要缠绵病榻,再过一段时日,天下就要归属眼前的这个人了。
上一世她和萧颂并立太极殿。但此生,她应只会道一声,圣上万寿无疆。
隔了半晌,萧颂又道:“我大概快要纳妃了。”
王若芙也沉默了。她心绪其实不复杂,神色也渐渐缓和下来,诚恳地说:“无论是哪家的女郎,还请殿下信任她、善待她、不要伤害她。”
不要让昭阳殿的悲剧重演到另一个人身上。
萧颂颔首,“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
他没有将后半句说出口——像林栖池保护你那样。
雪越下越大了。王若芙俯身道别,“雪路难行,殿下穿得单薄,请快些回府吧。”
“你回屋吧。”萧颂轻声道,“我就走了。”
水红色的、秀逸的身影消失在几重深深的院落里,变成一痕、变成一点,最后转过回廊,消失不见。
夜深更漏长,子时过了,已是新的一年。
灯火忽地熄灭了,萧颂转身离去,沉入墨色里。
屋内仍留了暖色的一盏灯。
王若芙才进去,一双手便揽住她的腰,陈年佳酿韵味醇厚,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缠到一起,愈发惹人醉了。
“酒醒了?”林世镜几乎黏在她身上,“怎么吹了那么久的风?”
王若芙广袖一抖,掉出一小束淡紫的三角梅来,被她头上水蓝色的丝带系成一团,簇簇清丽动人。
她笑盈盈地将那束三角梅捧给林世镜,“折腾了一番你的园子,怎么办?”
林世镜空出一只手接过来,淡紫的花朵上湿漉漉洇着雪水,新雪的清冽与梅香的馥郁萦绕鼻尖,甚至能冲淡他因酒酽涌上的酸与涩。
眼前这抛下他的人、犯了大错的女郎,就那般笑意宛然,一张芙蓉面颜色天成,眼眸亮晶晶的,只倒影得下林世镜一个人。
他此刻已不想问,你如今这般看着我,是亏心还是真心。
他只是将那簇三角梅放到书案上,然后一把揽过她的腰,两块玉佩重重地撞在一起——
林世镜俯身吻下去,这几乎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堪称缠绵的亲吻。
王若芙喜欢贴一贴他的唇角,蜻蜓点水一般,像从一汪泉水里汲取一滴聊作安慰。
他偶尔会轻轻地吻她一下,哄慰她的单薄她的脆弱,借着一星半点的甜,他想他也满足了。
他们在亲吻时能感受到两颗体贴的心,但绝不会感受到哪怕一丝的痛,或许也没有喜欢,更没有爱。
王若芙会在除夕夜追寻一角苍色的袍,而他只能装作看不见也不知道。
这一刹林世镜心里泛起无比汹涌的浪,都是妒忌揉出的酸水。
王若芙不选萧子声,是因她厌恶太极宫,不愿面对今上和崔皇后,对红墙之内的生活无比倦怠,独独不是因为不喜欢萧颂。
她和林世镜成婚,因为他是林景姿的侄儿,因为和他在一起能松弛地活着,唯独不是因为心仪林世镜。
再怎么不愿承认,他也无法反驳,王若芙最浓烈的情感已经抛给了萧颂,从今往后她再喜欢谁,都越不过对萧颂的爱。
王若芙在迎合他。漫长的、炽烈的吻过后,她又踮脚亲亲他的脸颊,湿漉漉的气息扑在他脸上,林世镜笑了一下,道:“你站不稳了,芙妹。”
她气息太乱了,浑身软倒在他臂弯,“怎……怎么突然这样?”
林世镜安抚地拍她脊背,半抱着她去榻边坐下,用力一拽,腰上的麒麟玉佩就落到他掌心,束腰的丝带也随之散落开。
他指腹划过去,轻声道:“其实每晚多少都有些想,只是怕你不习惯。”
王若芙眼神渐渐失焦,她摸上他脸颊,忽道:“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很委屈?”
林世镜好不容易建起的心防再度溃堤,“你也知道?”
“我知道。”王若芙仰起头,露出最脆弱的咽喉,压抑着断续道,“每次我骗你……你都听得出来……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林世镜咬着她,纤细流畅的颈子上留下一道痕,他又去吻她,“那还骗我?”
“对不起嘛……”王若芙两手缠着他脖颈,“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世镜哥哥,往后再没有了。”
林世镜不说话。
王若芙便凑过来,在他耳边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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