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霍玄恭今日会应约前来吗?”王骥背着手来回转圈,心神不宁。
侯旷悠悠品茶:“他若连公主的面子都不肯给,那我也不恼他爽我生辰之约了。”
“我只怕按他那谨小慎微的性子,不是缩在国子监,就是躲在进奏院,装聋作哑只当没收到信。”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怎么选都逃不掉。”
两人在房中私密的对话全数落入毕菱耳中。
似伏缨家这类平康坊中的院落,从外头看上去同富贵人家的宅院别居没什么两样,内里的机关却不少。
墙壁的夹层、房中的暗室并不罕见,更有甚者连地下都偷掘了暗道。
而王骥所在的屋舍,是毕菱特地叫伏缨给他们预留下的。
此处共有三间,每间都用自房梁垂下的高大帐幕分隔开来,看上去与其他场所并无什么不同。
中间设有大榻、餐案以供会谈宴饮,墙上绘有“纵马逐球图”的壁画。
西次间摆着古琴、围棋和双陆供宾客消遣,中央铺着宝箱花纹大圆毯,供乐伎歌唱献舞。
东次间则以六折美人立屏相隔,内有供人小憩、过夜的寝帐,靠墙摆着盛放衣物的螺钿陶柜,临窗备有梳妆洗漱的用具。
可实际上这座屋舍外围设有一整圈夹层,东、西、中每一处隔间都有窥探之地。
毕菱听伏缨说,最初设夹层是用来刺探情报,后来个别极为尊贵的客人有窥视的癖好,还专门隔了个小间,能供人坐卧。
毕菱正站在夹层里,透过纵马逐球图上的男子瞳孔缝隙朝内听探。
他们敢打着公主的名号引诱逼迫霍玄恭前来,想来也是因紫云楼一宴暴露了伏缨和公主之间的关联,给了他们拉大旗作虎皮的可乘之机。
只听焦躁不安的王骥问道:“‘凤凰引’备好了?”
“放心,只等人到。”
“凤凰引”是何物?
毕菱蹙起眉头,听上去似是迷药一类。
这等下作手段防不胜防,似霍玄恭这等君子,怕是难以避开此等圈套。
她心下不安,想到妓坊一类地界应当对此较为了解,于是从假山石掩映的暗门出去寻伏缨。
伏缨刚换上献唱的衣裳,被毕菱拉去一旁。
“‘凤凰引’?就是坊间常说的‘两相忘’,用来祸害人的。常见催人动情的药物只是用来助兴添趣,至多叫男子多坚持个一时半刻。可这‘两相忘’下了之后男女皆昏昏然,须用麝兰香引逗二人,且醒来皆不记事。”
“可有解药?”
“解药倒不难,银丹草、留兰香这类清凉醒神的香草,萃取汁液灌饮下去便能醒神,只是一般中了‘两相忘’的人极难克制心神,更莫说临时去寻香草,醒来又全然不记得。”
毕菱点了点头,心中有数,这类香草并不罕见:“快去叫人配了来随身带好,尽量莫饮房中酒茶——给我也拿一份。”
伏缨正要应下,听见隔壁院落传来喧哗喝彩声。
她伸颈望了望,回首同毕菱说:“今日兰陵萧家的小郎君摆宴,我该去了。解药的事我这就吩咐人去做,离王骥说好的开宴时辰还有三四刻钟,届时我进去前解药定已备好。”
眼见伏缨胸有成竹地翩然而去,毕菱心底的焦躁却并未消减分毫,直到坐在角落饮罢两杯茶才稍稍平复心绪。
她低头正朝暗门走,忽然有婢子来寻:“伏缨娘子吩咐奴传话——萧家的宴席上韦家小世子不请自来,场面冷了下来,怕有变乱。请卫郎君早做打算。”
毕菱咬着唇眸子转了转,韦檀这时候来添什么乱?!
韦家在紫云楼一宴上出尽风头,永宜公主和她的母家萧氏对他们必是怀恨在心。
眼下两个藩镇质子就在旁边屋舍打着公主的名号摆酒设套,韦檀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萧氏的宴席上,她并不觉得是巧合。
难不成是韦檀听见了什么风声,赶来添柴加火?
自己尚未回应他结盟的提议,如若此刻出面试探,是否会弄巧成拙?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她的眼眸在暮色中闪烁不定,透出惶惶不安的心绪。
暮春时节的晚风拂过她的面庞,明明是温煦和暖,却叫她毫毛倒竖。
今夜的伏缨家像是潜藏狮虎的密林,不知何处放了捕兽的钳夹、掘出不见底的坑洞,稍不留神就会踩中陷阱。
即便侥幸避开,也有落入兽口的危险。
公主、萧氏、韦家、藩镇质子……每一个都是毕菱不能轻易得罪的人物。
她隐去姓名在平康坊中刚刚站稳脚跟,公主“引狼入室”的仇怨,她毕菱会留待日后慢慢与之清算。
但此处的风波与她并无甚关系,她大可以坐山观虎斗,一如站在夹层里窥视。
可霍玄恭眼看就要深陷漩涡,她是否能做到视而不见……
她靠在假山石的缝隙中,伸手抚在砰砰直跳的心口上,却不敢回答这个问题,甚至期望霍玄恭能提前察觉出异样、拒绝赴宴。
当她再度走入暗门,听见房中有女子的声音。
她本以为是奉茶的婢女,却透过缝隙看见一张眼熟的脸——
是公主身边的侍女芳栀!
“郎君们客气了。公主清心修行,不便来此,既命奴来传话,奴必当不辱使命。且先请坐,静候霍郎君前来。”
毕菱不由得愕然色变,她本以为王骥等人只是狐假虎威、诓骗逼迫霍玄恭,不成想这背后竟真有公主的指示!
如此一来,霍玄恭若不来赴约,便真是打了公主的脸。
只是不知“凤凰引”的事,是公主的命令还是王骥等人自作主张……
她不错眼地盯着三人的一举一动,见侯旷殷勤地替芳栀倒茶,问候公主近日的情形。
芳栀笑得矜持,并未多言,抿了几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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