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如果姜歌云没听错的话，裴雪霄刚才是不是说了她的什么？她的……血吗？
姜歌云原以为三人带她见公主，是为了在玄都监主场审问她，排除干扰以保证结果的准确性，可是看裴雪霄的意思，好像并非如此，难道背后还有隐情？
这种体检报告出来了，一堆人都看过，你却看不到的感觉！这种一堆人都比你更了解自己的感觉！
她心中暗叹，真是可恶。
对于裴雪霄的厉声呵斥，花别枝似是早有预料。
她毫不慌张地放下了手，道：“真是不巧，山神也很喜欢两位，向我下了命令，说什么都要留下两位之一……
“更何况，大人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落雪本就会掩埋天地间的喧嚣，众人又默然无声。
此刻气氛有如箭在弦上将发未发之际那空拍的一瞬，令人产生缺氧般喘不上气之感。
姜歌云一时思绪纷飞。
花别枝想让穆槿留下？看来穆槿成了原书中的庄主不是因为巧合，想必其体质也有特殊之处吧。
虽然不知原书中的前情，但从结果来看，原书中穆槿的确留在了这蕴灵庄园中，她还成了庄主，看起来倒也不差？
不，可是……
姜歌云看向了穆槿。
在场的多数人像她一样，向穆槿投去了视线。
谢既明也侧身看向身后，这动作自然而然地将藏在他身后的穆槿显露了出来。
紫衣姑娘霎时哑然，惊惧抬头，神色仓皇。
那将发未发的箭正直对着她的眉心。
看来，她不想留下，她正为一个逐渐浮现的、众人默认的答案，而仓皇。
……
姜歌云眨了眨眼，忽然笑了一声。
她的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无声的此刻，格外明显。
因她这突兀的笑声，众人的视线也从穆槿转向了她。
姜歌云道：“让我留下吧。”
话毕，众人尚未出声，只是眼神与动作发生了变化，可那变化实在过于剧烈，即使没有声音，姜歌云也能够察觉滔天的惊讶与不解，甚至于似乎能听到众人的疑问。
姜歌云心中也有些惶然，她的这一决定掺杂了几分赌博之意，一旦事情不如她所想般发展，她会很危险。
不过……
姜歌云闭眼，想，她已经回不了家了，幸好她也没有什么家人，可穆槿不一样。
姜歌云睁开眼睛，道：“穆姑娘要找她的猫。”
“什么？”
裴雪意茫然出声，把众人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接着，她很快想起夜宴时几人互通过的来此的缘由，眼中满是无法理解，摇了摇头。
比裴雪意喊得更大声的是系统，它尖声道：【宿主你在做什么啊！你明知道穆槿留下来不会有事的！你留下可是会耽误攻略进度的，你不想活了吗？！剩下的时间不满93天！】
【那个人找猫更重要还是你的生死更重要？！】
【如果苏珩没对你满好感，你必定会死！】
自园中重逢起，或者说，自初遇时起，程熙一向小心控制着两人间的距离，若即若离，礼节齐备。哪怕刚才她说要留下，程熙的表情也称得上不动如山。
不知为何，到了这会儿，他忽然打破了距离，握住了姜歌云的手腕，力度之大，让她酝酿好的情绪都快要消失了。
才反应过来吗？反射弧这么长？
话又说回来……这系统真是好不通人性啊！
姜歌云这话很明显是一种象征手法，谁真的只说字面意思上的找猫了啊！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向众人讲述自己的想法，系统的惩罚却没有那么耐心，警告声后，应声而至。
熟悉的绞痛让她的手心与脊背处顿时冒出冷汗，在这冰天雪地中又湿又冷地黏在她身上。
真是——！
她终是受不了这东西，将脑中的情绪一股脑倒了出来：【我也不想啊！难道不是这书中世界的问题吗！】
【既要创设规则，又总不按照规则来，这是第几次莫名其妙把我逼上死路了？！你有过用处吗？差不多得了！】
【你说我知道她留下来没事？是啊我是知道——】
“没事”？
说到底，再也见不到亲人，算没事吗？
一生被囚困在此处，算没事吗？
为了活下去，要精心设计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熟悉的人的感情，算没事吗？
【我不仅知道她会“没事”，我还知道——我不该在此！】
姜歌云带着怒意抬头，刹那间只觉面前的一切如此清晰，众人的表情也无比清楚，对比之下，过去的世界像是蒙了尘土，在此刻尽数被吹散。
她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似乎升高了些许，可头脑并不昏沉，反而清醒得无以复加，原本的考量也瞬间变得更为细致。
不知是不是怒火和她的争辩起了作用，疼痛竟变得断断续续，系统的声音也变得渺远，她不再理会那微小的声音。
与系统的对话只需一瞬，时间没有过去多少，眼前的众人仍在等着姜歌云叹息后的话语。
姜歌云按住程熙的手，但她并没有转头与程熙对视，只任由热意由此传递。
她看向面前的花别枝与裴雪霄，冷声道：“我竟不知，大人们离了山庄，就回不来了？”
姜歌云真的对玄都监有用的话，玄都监不会任由她留在庄园，定会重新回到这蕴灵山庄，将她带出去。
但穆槿未必有这样的“好运”。
这才是姜歌云真正的第一层考量。
哪怕是花别枝也被姜歌云方才的话语惊到了，不语良久，听了姜歌云补充的解释，她缓了过来，调笑道：“这种密谋应该背着我吧？”
姜歌云道：“难说，万一庄主听了后觉得留人实在不合算，愿意让我们尽数离开，岂不就赚了？”
“有意思的阳谋，”花别枝拍了拍手，许是动到了伤口，她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方才继续道：“可我偏要强留姜姑娘一叙，瑶姬。”
瑶姬闻声向前，对着众人屈身道：“诸位客人，请随瑶姬来。”
裴雪霄深深看向姜歌云眼底，他也觉得姜歌云提出的方法是目前看来最好的、能够保全所有人的方法。
在确定了姜歌云的坚定之后，虽心情沉重，但裴雪霄仍向她点了点头，转身随瑶姬去了。
穆槿呆立在原地许久，直到众人已各自动作，她才如梦初醒般，从谢既明的身侧，一步步走到了姜歌云身边。
紫衣少女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眼中尽是混乱的情绪，像找不到头的毛线团。
姜歌云看着穆槿的表情，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这一副欠下巨额人情哪怕她现在说让穆槿给她卖命穆槿都会答应的样子，多好啊。
如果穆槿问了，那她就这么回答吧。
可姜歌云不说话，穆槿也不开口，只紧紧盯着姜歌云。
见此情形，姜歌云原本调笑的想法也消散了不少，心中轻叹，她正要主动说些什么，裴雪意却忽然蹦跳着插丨入两人之间。
裴雪意没有看穆槿，只伸手将自己身上的大氅取了下来，为姜歌云披上，而后伸出双手，狠狠揉了一把姜歌云的脸。
姜歌云被这动作弄得愣住了。
直到裴雪意已揉得她脸颊微红，她才反应过来，试图伸手制止裴雪意。
程熙的手不知何时已松开了。
他既没有随着瑶姬离开，也没有干扰面前之人与其他人的互动，只在一旁安静地微笑等待。
“你看，我哥不靠谱吧，”裴雪意没有放手，凑近轻声道：“什么事情都这么容易放弃，大理寺也不会要的。”
姜歌云制止后，裴雪意也不揉了，只继续捧着姜歌云的脸，像是小姐妹之间的一场亲切的离别叙话。
既然裴雪意没再揉，姜歌云也懒得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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