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还没亮,印蕴出客栈一趟,却在医馆寻了个空,医馆荒废很久了,也没有人住的痕迹。回来时天蒙蒙亮,客栈里热闹起来了。
雨下了半月,今儿终于停了半晌,阳光穿破薄云,洒下来,洒在客栈门口的锅灶上,锅灶升白汽,厨役笑着和来往住客闲聊。
穿过人群,撩开门帘,落座到堂屋角落一桌,席君递来食单,挨着印蕴身边,“印指挥,您吃什么?”
印蕴转转眸子,指她与席君相靠的两腿,示意席君走开,席君打笑挪动位置,双手呈递食单,“您点!”
印蕴接过食单,低下头小声问席君,“他们老板回来没?”
席君刚张嘴,桌上递上碗冒热汽的稀饭,莲子炖糯米熬煮的稀饭,泛着甜气。
席君轻轻嘟起嘴,嘴里喃喃,“印指挥还没说要吃什么呢……”
“你说什么?听不见,”边悯眯起眼笑。
席君去筷筒里掏筷子,没什么好气,“边公公,您不贴心,怎么筷勺都不给印指挥拿。”
边悯不理席君,朝印蕴指了指身后,客栈账台,那意思是告诉印蕴,老板回来了,印蕴读懂他,颔首。
印蕴起得太早,没怎么睡醒,她打个呵欠,抬手阻了席君拿筷,自个儿把饭往嘴里灌,边取手帕擦嘴边起身。
席君睁着眼望印蕴,印蕴拍她脑瓜,“乖些,要么回屋,要么让边公公带你出去。”
边悯揣起手朝客栈门口走,不搭理席君。
虽怕边悯,可没有印蕴允许,席君不会参与案子,她才到锦衣卫没多久,不熟悉差事,怕自己给印蕴添麻烦,只得跟上边悯。
怕是怕,但东厂锦衣卫向来联系紧密,不能得罪东厂的人,席君想了想,勉勉强强开口,“边公公,我觉得这家客栈不对劲呀。”
边悯道:“哪里不对劲?”
“我昨儿睡觉,总觉得头闷,结果今儿一早起来我竟然在浴房,我把这事给印指挥讲了,印指挥却说是我睡觉不老实,自己滚到浴房去了,怎么可能嘛!我再怎么滚也不能滚到浴房去啊,”席君发现边悯迈步大,走得还快,她提步跟上,“边公公,你说客栈怪不怪?”
边悯没听她说话,她问,他就答:“你说得对。”
“我就说我说得对嘛,印指挥他偏不信我……”
“你好吵。”
“……”
账台后坐着的人是个些许文弱的男人,有商人面相,却没商人那般市侩气,他拨弄着算盘,偶尔记账。
见印蕴过来,他笑着点头,向身边招手,跑堂的立刻迎上来,“贵客,您有什么需求跟我说就好,我们老板有哑疾,说不了话。”
“哑疾?”印蕴与跑堂错身,靠在账台旁,“那巧了,我懂手势。”
老板笑笑,搁笔起身,朝跑堂的挥手,跑堂搭过汗巾,离开。
老板比划几下:贵客,有什么您不满意的么?
印蕴取出画像,正是流民的像,见画像,老板眉毛微挑:您这是什么意思?
“记得他么?”
老板稍显犹豫,缓缓点头。
印蕴踹开连通账台的小门,亮牙牌,反手制下老板,“那麻烦您跟我走一趟锦衣卫分司。”
关中地区设有锦衣卫的分司,在陇阳县城内,脚程快、不做歇息的话,从画堂客栈到陇阳县只需一天。
陇阳县的分司不大,但该有的设施都有,将画堂客栈老板押入牢房后,负责分司的千户安排了人站岗,随即给印蕴一行人落下歇脚处。
印蕴没歇,在牢房里审讯客栈老板。
这边暂时用不着边悯,边悯自觉远离,不去讨印蕴嫌,傍晚时,想着印蕴一整天就喝了碗稀饭,担心她身子,他去借了间厨房。
从前在印府饿过,自己糊弄饭食,去西北一趟,边悯学会了自己弄饭菜,称不上味道多好,起码能下口,不算难吃。
做了几道小菜,还没有盛饭,边悯乖乖坐在饭堂等印蕴,一直没等到,闲来无事,趴桌上发楞。
“快点快点,往印指挥屋里送,菜凉了我叫你们好看!”席君指挥几个下属提着好几手的菜回来,“别拿出来,就放食盒里边儿,凉了伤胃。”
下属几个连连点头应是,将食盒放到几张桌子上,席君满意点点头,把下属们赶出去,一转头发现边悯也在印蕴屋里。
“边公公?”席君歪个脑袋过来,“您怎么也在这儿?”
边悯在东厂里算脾性好的一挂,席君没见过他冲谁撒过脾气,今早席君主动和他搭话,他虽嫌她吵,却也没怎么样她,她心宽,便不再那么害怕边悯。
席君大咧咧坐过来,“您怎么不说话啊?”她看见桌上已经有几碟小菜,忍不住接着问,“您做的?”
“不然你做的?”
边悯的恶意不掩饰,很好察觉,席君被他凶得怔住,再回神时边悯在门边靠着,只给她一个背影。
印蕴回屋时约莫戌时四刻,陇阳县已经彻底暗下天色。
“你在门口站着做什么?”印蕴褪职袍,边悯接来,抱在臂上。
边悯跟着印蕴进屋,让她亲眼看看席君在做什么。
“我找印指挥有公事,”边悯口无遮拦,他走到屋中央,站在印蕴与席君之间,把印蕴的职袍搭在椅背上,略提高音量,“不像有些死断袖。”
席君听出来边悯在骂她,她没胆量顶嘴,去迎印蕴,假装没听见边悯说的话,“印指挥,您没用晚膳吧?属下给您备了好多菜,温在食盒里的,还没凉,您赶紧来用吧。”
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印蕴抬手挥了挥,席君嘟嘟嘴,摇印蕴手臂,“印指挥,您要注意身子呀,外边都说您常年身子不好。”
“行了,话多,”印蕴缩手,踹她一脚,“赶紧滚出去,别烦我。”
席君搭下脑袋,“哦。”
席君走了,心里惦记着边悯说的公事,没得心里骂咧他几句,什么狗屁公事,晚上了还要谈。
“你笑什么?再笑你也滚,”印蕴抬手一巴掌给边悯,轻轻的,一点力气没使。
边悯顺势把侧脸抬起,握住印蕴手背,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我没笑。你用不用晚膳?”
印蕴半信半疑,“会做了?”
“不太会,但不难吃。”
印蕴把手撤回来,走到窗边看了一遭,把帘子彻底合拢,才踱回来落座,夹筷用膳。
她活得糙,没什么讲究,更没有食不言一类的规矩,边吃边说:“客栈那老板姓庾,关中人士,口舌和手有毛病,像受过伤,不能说话,更不会回剌话,不过他的确是客栈老板。”
边悯全神盯着印蕴嚼动的腮帮子,他想问她好不好吃,但她一直说客栈的事,他不敢岔话,“那就是庾老板熟识的人里有会回剌话的。”
“嗯,”印蕴觉得半边脸要被边悯灼穿,她搁筷擦嘴。
边悯立马凑上来眨巴眨巴眼,“你怎么不吃了?”
“味道还可以,但我不想吃,你不要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看起来很蠢,”印蕴塞他一瓶药,“缓胃疾的,我还没找到那个能治胃疾的,先凑合用吧。”
边悯捏着瓷瓶,笑起来,“其实治不治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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