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王添禄敲响锣。
睡了个午觉后,屋外还是艳阳高照,蝉不觉得累似的。
边月起床,空气闷热,人免不得烦躁起来,把早上穿的外套脱掉,身上用毛巾沾凉水擦干,人清醒了许多。
伸了个懒腰,拿上农具下地了。
和两个知青路过一片金黄麦浪,金灿灿一片,煞是好看,三人只觉得头昏脑胀,马上又得龙口夺粮了。
[哇,好漂亮啊!]
[阳光洒下,感觉这个麦子更加金灿灿了。]
[妈呀,这咱们马上又得看割麦子了。]
[不要啊,我真的知道粮食来之不易,每次都光盘啦。]
比中午睡觉那会儿凉快些,在杨树底下走过,还能感受到一股清凉的风,但大路中间,被炙烤着,只觉得空气都是热的。
“咳,咱们今天上午把草除了水浇了,上半年怕旧田,下半年怕旧秧,要想今年冬天过得舒服现在就不能松!今天下午主要是像上午说的,先把靠河边的那块麦子收了,看看咋样了,大家辛苦几天累几天,后头宰两只鸭子来分了!”
王添禄叉腰站在田坎上,大声动员着村民,额头上的汗水从皱纹间滑落,锄头一抗,领着人下地了。
边月同大多村里男人一样,是想挣满工分的。中午吃饱了,这会儿即便太阳灼热,也有把子力气。
在茂密的麦田边上,手持镰刀,弯腰低头,左手一拢,右手轻动,将麦子割下,身后的王七婶子将麦子捆扎,放在地上。
冯悦左右打量了一番,一时有些不知道从何下手,尝试着用镰刀学着旁边的婶子的样子把小麦收割下来。
有韧劲的麦秆,没掌握技巧还真不好割,林支竹上手试了一下,差点把自己割到了,老实跟在冯悦背后,看边月离自己越来越远。
从空中看下去,繁茂的麦田中,一个个弯腰的农人像一只只蚂蚁,慢慢将金黄咬去,还有些参差不齐,显露出原本黑色的泥土。
旁边的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山林间层层叠叠,不同的绿色扎堆,蔓延到更远处。
几只麻雀飞来,站在桑树枝桠上,不时用它那小小的喙把还在树上紫黑油亮的桑葚啄两口,又立马换了另一个对象。
边月闷头割着麦穗,耳边是温柔婉转的女声。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她今天上工路上,突然摸索出直播间放的歌还能自己选,立马选择了之前听过的歌曲。
[割麦子,用机器我都嫌累,别说人了。]
[还是冬天好,能看主播不干什么事情,每天吃吃喝喝带孩子吃瓜多好。]
[刘婶你快回来吧,不要一个人在外头卖小龙虾,不干活啦!]
[这歌比最近的那些什么口水歌舒服多了。]
[当然,这都是流传下来的经典歌曲。]
边月忍不住跟着哼哼起来,王七婶子蹲地上,听见声音不免抬头,好奇看眼,手里动作不停,抽出几根小麦,拢住一把麦穗,一手固定,一手缠绕捆扎,很快一把十分端正的小麦就立在土里。
在很远的背后,冯悦小心翼翼割着小麦,林支竹捆扎的手艺倒是不错,又快又好,只是捆的太少,让在旁边指挥着俩小伙疏通沟渠的王添禄,打量了好几眼。
“你这个哼唧的啥呀?咋没听过呢?”
太阳又晃又刺眼,王七婶子本来抬起的头很快低下,用有些干的嗓子出声问了句。
“害,这不是太阳晒得人没啥劲儿嘛,想起先前个搁收音机上听的曲,怪好听的。”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月亮代表我的心~”
随着耳边歌曲的尾音落下,边月也停止了嘴里的哼唱。
王七婶子眼睛瞪大,一脸不好意思,草帽底下的阴影里好像也能看出脸红。
“这个...我我...咱俩搁哪能爱上啊?可别人那些碎嘴子听见了!”
“哈哈哈,这里头词就这样唱的,你搁哪疙瘩跟叔爱上的跟我说说呗?”
边月直起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关节咔咔作响,脸裸露在阳光下,紧接着抽出左手在背脊按压几下,觉得身子爽快多了。
“这曲还多新鲜来着,等你家闫峰回来,给他唱唱!”
王七婶子这会儿腿受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了,没好气跟面前打趣的人说道。
“唱就唱,我现在就给你也唱会了,回去给叔也唱唱!”
边月用毛巾擦干额头的汗,正准备一展歌喉,旁边没啥人也听不见。
“铛——回来喝水歇会儿——”
回到树荫底下,跟洗了凉水澡样,身上酷热的暑气被一大口加了糖的井水消去,边月懒洋洋坐在树根上,拔了个草根在嘴里嚼。
甜滋滋的。
这会清楚看见最慢的两个知青,约莫割了十来米。
旁边都是黑色泥土和麦茬,捆扎好的麦子刚已经拉了一车到晒谷场去了。
树荫下东倒西歪好多人,看一望无际的麦田,又是激动又是愁,今年是丰收年,硕大的麦穗让好多麦子弯腰倒下,可后面几天就得把人忙坏了。
今天是农历五月二十二,再过三天就入伏,日头还要大些。
“婶子,那有个鬼鬼祟祟的人!”
林支竹头上的汗擦了又擦,很快又布满脸上,把空出的手指指到村头。
边月顺着看过去,一个眼熟的老头,这不之前卖花生那个嘛!
草帽把额前的头发压下,汗水让褂子紧贴在身上,深黑的裤子底下是一双草鞋,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那人眼神躲闪,左顾右盼,确实十分可疑。
身后的背篓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背佝偻着,很快到了眼前。
“哪里来的!”
“干嘛的,干嘛的,偷偷摸摸的!”
几个婶子也看见人,习惯性把手边的镰刀拿起,给那老头吓了一跳。
“诶诶诶,有事好好说,咋就动起刀来了!”
村里的小伙子也都站起来,警惕地盯着人,生怕又是来拐小孩的。
“我...我走就是了,这村子咋这么赫人。”
离近的老头背后背的是棉衣,在炎炎夏日格外别扭,边月没敢出声跟人扯上关系,把头撇开。
“你,那个...”
王婶刚去河边洗了把脸,正顶着大太阳回树荫底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加快脚步把人嘴堵住。
“诶,我知道我知道,是后头那谁来着...哦,是付家店那边那个老寡夫,咋到我们村里来了?”
这话一出,一些八卦的婶子给身边人科普开了。
“害,都放下,都放下,都一个地方的。我是王家屯村长,王添禄,老爷子搁俺们村过路也不方便啊?”
王添禄把人招呼着喝水,仔细打量,印象中还真有这人。
“咕咚咕咚-”
那老头一抹嘴巴,凑到人边上。
“我搁供销社批了冰棒和雪糕,哦,还有汽水,都冰的,你们有人要不?”
王添禄两眼珠子一转,把想往后退的身子稳住,他可头一次遇上这样光明正大的黑市,之前都是在人院子里问的。
“你这不怕被举报了?”
“都这么大岁数了,怕啥啊,还不如给自家孩子多攒点钱!”
“也是。”
“咳咳,老爷子是去公社里批了冰棒回家吃去,半路口渴想来我们村要水喝的,都别怕啊,不是人贩子。”
王添禄清清嗓子,给人编了个理由。
“嗯呐,不止冰棒,还有雪糕汽水,我看公社里孩都爱吃,给村里孩带点回去,甜不滋溜还凉飕飕的,可舒服了!”
老头也上道,顺路介绍起背后的东西。
“你那棉衣里头装的冰棒?我说这还怪咧,夏天搁路上背棉衣!”
有个婶子好奇地靠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真觉得那背篓都是冰冰凉凉的。
明明刚被晒了一路。
“叔,你那都花多钱来着?”
“赤豆冰棒四分一个,奶油雪糕八分一个,汽水贵点一毛二一瓶,大白梨跟啃梨子似的,真好喝!”
那老头说完还抿抿嘴巴,像是被馋到样。
说得旁边只听到的婶子们往自家男人看去。
[八王寺那个大白梨好喝,淡淡的梨子味,气泡可足了,还解渴!]
[不止,我们小时候还有荔枝味的汽水,结果长大发现是粤省产的。]
林支竹馋得紧的时候,刘华大步上前。
“大爷,能匀我们点不,今天割麦子,我们知青想甜甜嘴。”
“诶,知青丫头啊,这棒冰吃完浑身都舒服了,要是汽水,你拿回去用井水冰着,明儿喝都成!不过这都背回家给孩子们吃的,每样多收你们一分钱当辛苦费成不?”
老头眼睛一亮,这知青是最舍得花钱的,这要多卖点出去,又能多攒点钱了。
李桂花从背后探出个头,“大爷,咱能换个地方说话不?”
王添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都不是花他的钱,吃完人还好下地给他干活。
好些心动的婶子,离近的回家拿钱去,或是找关系好的借钱,回头一看,老头前面围满了人,哪里顾得上遮掩。
“给耀祖买个呗,婆婆又不会说啥。”
闫松被自家媳妇拧了胳膊,却有心无力。
“我这个做大哥的还能少了弟弟啊?闫立能不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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