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猫咪呼噜着翻了个滚,翘着四条腿仰躺在燕纾怀里,也不知到底听清他的话没有。
燕纾也不在意,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他耳尖的绒毛,声音放的极轻:“那个阵法谢镜泊会帮我们去查……”
“而查的时候,他一定会下意识先将它与长老院关联。”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无尽生根。
窗外的月光在廊檐下泼下一整片白霜,燕纾望向窗外,目光逐渐放空。
“你说……他会查出两年前什么有意思的事呢?”
怀里的白猫后腿忽然蹬了一下,不知梦到了什么,凌空拧了个身,一爪子将昨日松一吭哧吭哧搬过来的那些旧手稿“哗啦”一下全部翻乱。
幼时熟悉的字迹倏然在眼前一一闪过,燕纾盯着那纷飞的书页,唇边的笑意逐渐扩散。
“是了,销春尽的旧账是该翻一翻了。”
“我很期待。”
可是他声音好闷,像是夏夜落雨前低垂的云,只在霭霭暮色间麻木地等着既定的大雨,辨不出喜怒。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剩下白猫轻微的呼噜声。
燕纾闭了闭眼,又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方才逐渐消散的符咒再次在虚空中浮现,燕纾刚准备将它收进储物袋内,忽然又想起什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原来第一天,你就遮住了我这层面容啊谢镜泊……”
燕纾垂下眼,勾了勾唇。
“那还让我白挨这一遭。”
他口中懒懒抱怨着,指尖却在虚空中划了两笔,将最后这几句话从符纸上勾去。
“算了,先不跟樾为之告你的状了……”
燕纾轻咳两声,紧绷了一整晚的心神终于真正放松下来,顷刻间便感觉意识模糊起来。
“这次就算……咱们扯平了。”
窗外月影已近消失,一道白光闪过,白猫脖颈间的储物袋同时微微一坠。
白猫迷茫地抬起头,环顾一圈,却见自家主人不知何时靠着床头,就这般歪着身子昏睡了过去,青白的指尖落床畔,甚至还微微发着颤。
白猫凑上前,用头轻轻拱了一下,不但没将人唤醒,反而被冰的打了个激灵。
他迷茫地歪了歪头,干脆团吧团吧尾巴将燕纾的手拢在身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睡了过去。
·
燕纾不知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
但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怎么醒来的。
——被旁边一叠声压抑的闷哼被迫惊醒。
燕纾骤然坐起身,一时间疑心是梦里谢镜泊催他去晨课照进了现实。
急促的心跳让燕纾眼前一片漆黑,却还是下意识将手迅速伸进枕下。
但他的手在摸上符纸的一刹那,一抬眼,忽然直直地和边叙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燕纾愣了一下,硬是从边叙一张面瘫脸上读出了三分尴尬和七分……使力?
他怔了怔,目光顺着转向旁边,便看到边叙弯着腰,一手抵着桌案,一手伸向他的床褥,维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从他怀里拽出了一只猫爪。
燕纾眼眸微微放大,不可置信地又确认了一遍——确实是他那只胖的连脖子都没有的白猫。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作何反应,下意识转向边叙,便听到边叙同时低声开口:“大师兄,你床上为何会有一只……”
他顿了顿,声音间难得带上了些许疑惑:“……这是猫吗?”
回应他的,是一声尖锐的猫叫,和毫不留情的一爪子。
燕纾眉心跳了跳,忍不住伸出手隔开对峙的一人一猫。
“暂且……算猫吧。”
燕纾扭过头,望着委委屈屈望着自己的白猫,眼眸微眯,语气却依旧带笑。
“我也想知道,我床上为何早晨还会有一只……肥猫?”
——你不是应该已经回樾为之那里去了吗。
白猫动作一僵,为自己一时睡过头缩了缩脖子,欲盖弥彰地转过头,呲牙咧嘴地重新望向边叙。
燕纾揉了揉眉心,也将目光重新转向旁边紧紧盯着他的边叙身上。
“还没请教,边峰主一大早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来给大师兄问晨安,顺便查看师兄伤势。”边叙立刻认真开口。
燕纾眉心跳了跳,刚准备否认,便听边叙一连串地继续开口。
“没想到一来便看到这只猫妖躲在大师兄榻间。”
“我想将他丢出去,却不幸被察觉,更不小心将大师兄惊醒。”
边叙声音一板一眼,甚至一边说一边就要径直伏身行礼。
燕纾眉心跳了跳,摆了摆手,示意他打住:“行了,其一,我不是你大师兄,边峰主切莫折煞我。”
“其二,这只猫妖是我——”
他本想说这是他养的灵宠,话还没出口忽然又想到什么,语气微顿。
自两年前那场大战后,妖界便与仙、人两界形成了积怨,销春尽长老殿更是一力主张,对所有妖物斩尽杀绝。
燕纾心念电转,话到嘴边,忽然拐了个弯。
“——是我养着用来炼丹的。”
原本蜷着尾巴,小心翼翼作可怜状试图博同情的白猫:??
他瞬间撑起身,呲牙咧嘴地就想冲燕纾哈气,却被一巴掌直接按了下去。
“脾气爆烈,旧习难改,别无他法,只能用这一方式助其改邪归正。”
燕纾按着白猫那滚圆的身子,差点被一蹬腿从床上掀下去,努力稳住身形,笑着开口:“也算是另一种‘回炉重造’了。”
那白猫一扬起脖直接想蹿出去,忽然感觉按在他背脊上的手一震。
——安静点,被樾为之养的除了一身肉连脑子都没有了,就算抓你炼丹能炼出个什么。
燕纾眯了眯眼,望着怀里晕晕乎乎的白猫,警告般又勾了下唇。
——继续挣扎,若被边叙发现异常,我就真把你扔去给这个书呆子当镇纸
那一边,边叙似乎也愣了一下。
“脾气似乎确实……很暴躁。”他望着燕纾怀里不停挣扎的猫咪,犹豫了一下,又低声开口。
“可是大师兄从前不是最反对长老们对妖、魔一概论之……”
“所以我说了,我不是你大师兄。”燕纾直接开口打断边叙的话。
他趁着边叙愣神的功夫站起身,胡乱披了一件外袍,抱着白猫径直向外走去。
边叙骤然回过神,跟着赶忙站起身。
“大师兄,你去哪?”
“去炼丹啊,”燕纾平静转头,无辜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他都已经顽劣到昨晚从我的储蓄袋中逃出来了,我还能继续留他?”
他歪了歪头,笑眯眯地开口邀约:“边峰主是想要一观吗?”
——他清楚这个书呆子一是只对书感兴趣,二是从来有着自己的原则规矩,不喜的事绝对不会跟去……
但下一秒,他却见边叙认真点头,“好。”
燕纾一愣。
他微微睁大眼,看着边叙两步走到他面前站定,低声开口:“若大师兄需要……我亦可帮大师兄完成。”
燕纾:……?
——他一时间不清楚边叙是不是也失忆了。
·
一路上,燕纾找了各种借口试图将边叙支开,却都被边叙一板一眼、横冲直撞地直接把他借口里的弯弯绕绕碾了过去。
——燕纾一时间怀疑这个书呆子是不是故意跑过来气他的。
眼看着怀里那只猫团子又有造反的趋向,燕纾深吸一口气,忽然站定脚步。
“边峰主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边叙一如既往地认真开口:“无事,我就是想跟着大师兄,若大师兄有需要帮忙的……”
他话还没说完,却听燕纾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边峰主这样跟着我,让我和谢宗主都很难办啊。”
边叙蹙了蹙眉,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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