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瑾这话才刚刚说出,原本还在吵吵闹闹的人群立马变得安静下来。
他们显然没想到苏流瑾会直接将如此尖锐的解决方法给摆在明面上。
毕竟他们先前也不是没有跟其他达官显贵们接触过,先前跟他们接触的那些达官显贵,莫说向他们提出如此尖锐的解决方法,就连他们以十倍百倍的价格将粮食再卖出去这件事,那些达官显贵们也是支持的。
突然冒出来一个反对,并且还说如果不听话就要把他们都杀了的人,倒是让这些豪绅们异常不适应。
“你……你这是欺人太甚……”
人群之中又冒出了一句。
但这一句,显然已经比之前叫嚣着的语调变弱了不少。
他们还没忘了县令方才被押送出来时候那副尊容。
从县令手腕上流下来的血迹尚且还在路上蔓延,那些尚未干涸的血迹散发着特有的气味,让难民们觉得大快人心的同时,也让这些豪绅们手腕一紧,不由得联想到了他们自己的结局。
有第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或许是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就连附和的声音都没有之前那么底气十足。
“我欺你辱你了吗?”
苏流瑾冲着人群之中最开始发声的方向瞥了一眼,“我说了,我建议你们用三文一斗的价格将你们手上的那些存粮都给卖出去。但如果你们坚持不讲价,我也不会非要让你们降,你们可以继续坚持原本的价位。”
说到这里,苏流瑾的脸上倏然浮现出一抹笑容。
甚至于,就连说话的语调中也带上了些许愉悦。
“这些都是你们自己自愿的,不是吗?”
一番话让这群豪绅们万马齐喑。
能做到与县令勾结起来,一同在齐平县发财的一群人,不可能听不明白苏流瑾口中说的这一番话其实就是在阴阳他们。
他们方才自己说的对难民问心无愧。
现在就已经反噬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不必怕她。”
就在一众人尚且还在犹豫的时候,本就在领头的人突然开口。
他似乎已经笃定了自己方才在众人沉默之时做出的推论,并在开口之后将这个推论告知众人,“那些粮食也都是我们自己靠自己能力得到的东西,只要我们所有人都不降价,她难道还能把我们都杀了吗?”
法不责众的规则,他还是知道的。
只要他们坚持不愿意降价的人足够多,那么对方就算是考虑到她自己的名声,也不会真的大规模将他们全部都杀了。
一番话得到了豪绅中不少人的认同。
他们好不容易才在齐平县有了现在的地位,也好不容易才从倒卖粮食这件事上获利这么多。
突然让他们将所有的利益都拿出来,没几个人愿意。
有人领头,原本还有些动摇的豪绅们也重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就连原本还在旁边看着,因为苏流瑾的话而生出些许希翼的难民们,此时也因为豪绅们突然说出来的这句话而面如死灰,根本无法想象这件事接下来应该如何推进下去。
毕竟,现下齐平县的粮食都被这些人拿捏在手上。
只要他们不松手。
那么就算他们这些难民们终于有了进城的资格,也只是无需在外面担惊受怕,害怕自己夜里会被从山上下来的野兽群或者被周围的那些盗匪们攻击了而已。
这个结果对比起来他们先前的处境,其实也算是不错的了。
但先前苏流瑾既然都已经开口,让他们看到了其他的可能,那么他们心中难免就会有多余的想法,更想知道他们是否可以在有了安逸居所的同时,也勉强让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填充起来。
两边剑拔弩张的氛围让在场的人无一不心情紧张。
最终,还是饥寒交迫的难民们先坚持不下去,主动往后妥协了些许。
“其实这样也可以了……”
细如蚊吟的说话声从难民们那边传来。
得益于周围本就因为僵持而过分安静的环境,就算对方说话的声音很小,也足够让其他人听到。
“至少,还有一个住的地方……”
开口说话的人将一些难民们藏在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但同样的。
在进入城里的这些难民们之中,并非只有像他们这些人一样,愿意仅仅止步于现在这些蝇头小利的。
一些怪异的情绪在难民们之中萦绕起来。
那些不满足于此的难民,看向其他愿意妥协的人的目光之中也带上些许不满。
眼看原本的矛盾就要被转移,在难民们自己吵起来之前,苏流瑾就已经先一步开口,否定了那些略微温和的难民们的想法。
“我觉得不可以。”
苏流瑾的目光轻轻掠过方才说话的那个人。
她的眼神之中并没有责备,却让对方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下,“你们应该知道,朝廷原本是要让你们在灾荒年间减免赋税,留下足够的粮食养家糊口。县令非但没有减免,反而还增收许多。”
说这些话的同时,苏流瑾的目光也跟着转移到了那些豪绅们身上。
“这其中多出来的那些东西,全部都落入了这些人的口袋之中。”
“你们,不过只是为了拿回自己原本应该有的东西罢了。没有因为他们私自勾结起来增收赋税惩罚他们已经算是仁慈,他们把多收过去的粮食原样归还给你们,那也都是他们应该的。”
苏流瑾这些话或许还不足以完全让摇摆不定的难民们坚定起来。
但在苏流瑾说完之后,原本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张畔也跟着站了出来,从另一个角度去更进一步地分析了这个问题。
这些人之所以犹豫不定,某种程度上,还是在害怕这些豪绅们的地位。
苏流瑾能在这里停留只是一时的。
待到苏流瑾离开之后,这些豪绅们自然可以用其他方式继续去打压胁迫他们,让他们付出比现在低价卖出高价买入更加惨痛的代价!
“我知道你们心中依旧顾虑他们的身份,所以不敢要求过多。”
张畔眉头微皱,“但如果刨除了你们之间的身份问题,再去扪心自问,你们可还愿意支持他们如此行径?再者,对于你们这些豪绅们也一样,倘若刨除了自身利益关系,你们可还觉得在灾荒年间以十倍百倍的价位将粮食卖出毫无问题?”
“刨除外物因素,你们做的这些可还对得起自己的良知?”
或许是因为这些豪绅们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令人气愤,在说完这些之后,张畔还又跟着骂了一句。
“是非之心,人皆有之。若连最基本的良知都没有,那也不过就是披着人皮的伪人罢了!”
张畔的话让苏流瑾直接笑出了声。
原本她也想骂这些人一顿,但暂时还需要她主持大局,不太适合说些太过带有个人情绪的话语。
张畔这么一说,也算是帮她也将心中的气给出了出来。
“好了,都不必再说了。”
已经出了气的苏流瑾连说话都语调都变得顺畅不少,“诸位可想好了?是打算降价将粮食原封不动卖回给这些乡亲们,还是打算坚持你们的高贵,保持价格不变?”
说到后面的时候,苏流瑾的话语之中重新带上些许压迫的意味。
有些事就应当一鼓作气。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这些豪绅们自己主动聚集起来,她就更是需要抓住机会,将这些豪绅们吃进去的油水全部都给榨出来才对!
但方才的一番对话也已经让豪绅们心中有些抉择。
尤其是一开始就呼吁大家不要降价,法不责众的那位,更是再一次起到了带头作用,将自己不愿意降价的主张凸显到了极致。
“对,我们绝不降价!国师体量那些贱民,也应该体谅体谅我们。”
对方依旧坚持的态度让苏流瑾跟着点了点头。
“可以,我愿意体谅你坚定的态度。”
她冲着那些原本将豪绅们围起来的杀手们挥了挥手,让他们给这些豪绅们让出一条足以通过的道路,“所有不愿意降价,不愿意体量百姓的,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愿意降价的那些,留下来登记你们手上的存粮数量。”
豪绅们根本没想到苏流瑾最终会这么轻易就将他们放走。
原本的对峙有多激烈,现在放他们离开的时候就有多风轻云淡。
完全就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见状,领头的豪绅嗤笑一声,转而往杀手们让出来的那个缺口走去。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刚正不阿的清官来了。看来不过就是一个比之前那些人还要废物的东西,赋税不敢贪,清缴也不坚定,软柿子一个罢了!”
有了对方带头,其他那些簇拥者也都随之往缺口处走去,打算跟他一同离开。
然而,领头的豪绅脸上的笑容并未能维持太久。
他的身体不过才刚刚离开杀手们让出来的那个缺口罢了,原本还在肩膀上带着嗤笑的头颅就已经滚落在地。
“粮商丁氏,身价一千两百两,捐粮四十石。”
冰冷的话语从执行斩首的杀手口中幽幽说出。
鲜血瞬间染红了杀手们放出那个小口的路面,让原本就因为县令而沾染上些许血色的街道,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你……你们……”
那些跟在丁氏身后的人无一不被眼前这幅场景给镇住。
他们心中鼓起来的勇气本来就是有丁氏的带头才聚集起来,如今丁氏已死,剩下那些聚集起来的人也自然而然地犹豫起来,并不愿意将自己的命随随便便搭上去。
但在这些人之中,也同样有不怕死的。
“不用怕他们!”
少了一个丁氏,自然还有其他人愿意出来当出头鸟。
豪绅们特意将粮食存留起来,就是为了等粮价炒起来之后倒卖出去赚钱。
如今强行要求他们必须将粮食以收购价卖出去,还不如直接让他们死了算了!
填补上来充当下一个领头羊的人四下看了看,很快就找到了几个跟自己有同样想法,愿意冲开这道杀头关的人,“你我五人十人一起出去,他杀一个是杀鸡儆猴,这么多人一起,他们还敢杀吗?”
新来这位领头羊的叫嚣不可谓不狂傲。
原本还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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