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抑制的,又是那种感觉。
在斯内普的记忆中,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频繁地感受到过。
除了几个月前那个害怕她变成小鱼游走的暴雨天,再上一次如此不由自主地产生这种情绪,已是很久以前,大概是五年级以及失去他曾经希望的那一年,他也这样过。
他内心很明白,这是因为他再次得到了不愿意失去、更不愿意放开的东西。
夜凉,是伸手见不到五指的黑。在这样的晦暗里,他却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听见她略显紊乱的气息,能够——记起下午她毫无犹豫冲进那些倾圮废墟的身影。原来,这是他全部的忐忑不安。
蕾雅也在这样幽黑微凉的星光下凝视面前人,他好像在沉思些什么,臂弯却紧紧环绕着她,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他在想什么呢?
他今天在海滩上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呢?
晚上的时候,他跟爸爸讨论的那些与她有关的,又是什么呢?
我是不是又打扰到他了?
男人刚刚回答她的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慵懒沙哑,更让她的心绪揪成团团夜雾,于缭绕纷乱里鼓了鼓嘴,低叹一口气,难免有些自顾自的内疚:“唔,我不该吵醒你的……抱歉,我这就回去。”她动作飞快地扭过身,想从他身上离开。
斯内普一顿,大约猜想到是她身上的格兰芬多天性又抢先了——他很清楚,在面对他的事时,她总是这样。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神奇地与她一同坐在这希腊外公家的客卧上。
从这些种种回过神来,他牢牢地箍住她:“既然来了,我确实有话想和你说。”
他当然有无数难以一一向她言出的话语。
他本想告诉她,她的成长之路才刚刚开始,她会抵达他所不能及的地方。然而,他是那样地渴望能够将她永久长远地庇护于自己的羽翼之下。
与此同时,他也想告诉她,他深知总要有一个人为他们这段关系思虑。但她无需在这个年纪做出不相应的选择,其余的种种该是由他来考虑,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西弗勒斯·斯内普总是如此。
既有许多的深情,也有许多的谨慎,许多的顾虑,许多的怯懦。
垂下的手掌碰到什么冰冷的东西,斯内普因此而暂时停住心中的繁复。仔细地再摩挲一下,才发现是她的脚踝。他责怪般地叹息一声,很快调整坐姿,伸手将她按进暖好的被窝:“又没穿鞋?”
“唔,一时冲动就跑过来了。”她若无其事地轻哼,在他的怀里咕哝道:“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了。”
他才不信呢。
布料发出细微的声响,斯内普掖好被子,再次把她拢入自己的锁骨间,他的下巴轻搁在她的头顶。静穆苍白的微光沿着窗台边挤进来,包裹住他们,风声止住了,一切重回之前的安宁,昏暗中仅有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是他压在她的耳边说:“先告诉我,你都听见什么了?”
“从我的天赋那里一直到,你说你不想……”蕾雅紧靠他,听着他胸膛有力的抨击声,整个人都被他的体温烘得暖融融的。但是她吞吐得犹犹豫豫,仿佛是害怕稍微过重的语气就会惹得斯内普生气。
“看来你听到不少。”男人没有过多在意她的踟蹰,只是搭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地环得愈发紧,“显然,我有些事需要向你解释。”
“那告诉我。”蕾雅忐忑地应声,指尖不自觉地拨弄着她刚好触到的,他左手腕上的银环,继而沿着他结实的小臂滑动,无意地推开他的睡衣。
“如果你继续这样,我恐怕就无法再解释下去了。”斯内普忍受由她带来的酥麻感,半是挖苦半是正色地制止她,随即将那令人分心的小手牢握在自己的掌中。蕾雅这才停下了动作,依然因为不安而用手指剐蹭他的掌心,低声催促道:“不许卖关子,快说。”
“首先是关于你魔力,”斯内普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今天觉得见过这个场景,我想那大概是留在你潜意识中的事,在你一岁的时候也发生过。”
“小时候?”蕾雅的语气中全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是爸爸告诉你的!”
斯内普稍稍颔首,语调笃定地证实她的猜测:“既然他没有告诉你,我确实认为也不该由我来开口。”
“爸爸还告诉了你多少关于我的事情?!”听见她有点愠怒的声调,斯内普忽而觉得他替雷格纳分担了一些蕾雅的不满。果然,蕾雅不假思索就从他怀中坐起,颇为不悦地说:“不行,我明早就要找爸爸问清楚。”
“只有这一件。”斯内普耐心诚实地回答,继而沉声追问:“你很介意我知道?”
蕾雅听不出斯内普的情绪,但被这么一问,她倒是立即软了下来,重新趴伏在他的身上:“当然不是。”她稍作停顿,很快又绕回重点:“……那你说的,不想仓促束缚我,是什么意思呢?”越说着,她的话语渐渐低迷下去,宛若窗外夜空一点点坠落天际线的星辰。
“你是不是又要说,我还年轻,所以你不想束缚我……可是,你中午那些没说完的话又是什么?”她从喉中挤出话语裹上的一丁点儿哭腔。她扬起下巴,抬手用力揉搓一下他的面侧,想在朦胧的夜色中竭力摸清这张她爱慕的脸,“你不打算继续说了吗?”
“蕾雅。”习惯性皱起眉毛,有些话是很难说出口的,斯内普在这时绝望地觉得不如将他的心直接剜出来还干脆一点。“并非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后来认为这件事不该如此仓促,我也不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开口恳求。
剩下的半句话没能说完,因为他已被她温润如水的拥抱淹没。
“嗯,跟我想的一样。”她急促地打断他,压抑住即将溢出的哽咽,勇敢地向他坦白自己的想法:“你知道吗……我在想你或许是要给我一个惊喜。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但西弗勒斯,先说好了。”她顿了顿,继续嘟哝起来:“我不是你的学生了,我不需要你那样地为我考虑周到。我有时候其实更希望你直接地告诉我,我希望……能替你分担,或者,我们一起烦恼。”
她无需他的考虑周到,她想要跟他共同烦恼。
这两句话轻柔地叩在斯内普的心底。
斯内普又想起那个滂沱大雨的夜晚,她把他按在沙发上,厉声对他说“别再想一个人抗下所有了,教授!”
很确信,就在这一刻,他对她的那种“不想放手”的情绪又浓烈地增添许多。
他的头深埋在她的发间,高傲的鼻梁轻抵到她脖颈的肌肤。他依靠本能地以嘴唇碰了碰她,明显闻到早已深刻入骨属于她的香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又是被她狡猾地一点一点引诱着说到这里的。
在两个人都无法看清对方神情的黑夜,唯一可以确认彼此情绪的,大概也就只有无法掩饰的心跳。所以,斯内普十分懊恼自己没有办法让聒噪的心脏在这时慢下来些,更懊恼发觉此刻很难做到推开她,不让她察觉到他的难堪与内心的动摇。
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呐,又为何要继续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呢?
他暗自叹息,决定再坦诚些。
“其他的我今后会尝试按你的想法。但实话说,就对于这件我们在探讨的事,我更愿意‘考虑周到’。”他转过脸压在她的嘴边低低地说道,手不经意地覆在她的后脑勺,拇指微微拨弄她的耳畔,声音低哑地说:“如此,只希望有些人能更多点耐心。”
“哦?真的不是你今天中午没有忍住?”蕾雅脱口而出,随即后知后觉地因他的话而满心泛起跟他体温差不多的热度。她终是被他逗笑,不再坚持,而是俯身投降似的轻碰他的薄唇,柔和又淘气地耳语:“那请校长先生更‘周到’些,把我今晚的记忆拿走吧。”
“如果这样能使你今晚安睡,我当然愿意这么做。”他认真地答复,很快阻止了她更多的、可能继续下去的动作。他领着她起身,半是不留余地半是无奈地调侃她:“所以你还选择继续呆在这里的话,我会认为你需要我这么做。”
“好嘛。”蕾雅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最终,她拨开他半长的发,仍有眷恋地在他的额角印下一吻,“那我回去了?”
更深夜阑,月落参横。
谁也没想到,晚安吻以后,斯内普不仅送她回了房间,而且一直陪伴她直到她进入沉梦。
……
第二天,瑰丽金红的阳光又一次温柔地涂抹在陶瓦屋顶之上,反射出炽烈到令人难以睁眼的辉光。那些繁盛的橄榄树用每一片枝叶去迎接这些鲜亮,而希腊的海亦依然是那样晶透闪烁,浩茫无尽的蓝,让每个目及的人都能怀揣一些同样明快鲜亮的心情。
吃过简单的早餐,斯内普和蕾雅没有再麻烦外公和雷格纳,选择直接幻影移形至洛克珊的酒馆前。他们约定好了跟她一同去探望那对母子。
昨日已成一片废墟的房屋现已被傲罗们谨慎地修复。蕾雅戴着一顶绑有丝带的遮阳帽,牵着肉桂卷看那个三岁男孩在满是芳香植物的花园中玩耍。男孩拥有比肉桂卷的灿烂毛色要稍微深一点的金发,站起来的时候刚好跟抬头的肉桂卷差不多,正跌跌撞撞地追赶、试图抱住大狗。肉桂卷故意保持着男孩追不上的速度陪他嬉闹,蕾雅微笑地看这一幕,不时稳住手中的绳子,防止肉桂卷让男孩跑得过快。
屋内的斯内普不动声色地从屋外人那身白棉麻连衣裙上抽回视线,韶光正在那里碎成几块浅薄的斑斓。侧过脸,那位已无大碍的母亲走近他们前方,感激热心地端来一壶希腊山茶。温和的淡柠檬茶香渐渐飘散开,如同室外的暖光无声地渗透弥漫整个空间。
“斯内普先生、格奥尔加斯老板,现在家里也没什么好款待的,但我真的很感谢你们,也替我特别谢谢莱恩哈特小姐。”那位女性用不熟练的英语缓慢地道谢,眼中依然有余悸未消。据她解释,她并不清楚孩子那位久不归家的父亲是个巫师,“昨天是因为孩子不愿下楼吃饭,我们才争吵了几句,真没想到会演变成那样。”
“不必在意,这种事情在巫师社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斯内普平淡直接地说,脸上没有多少情绪:“重要的是预防未来的情况。我给你带来了一些紧急稳定用的药剂,可以用来应对短期情况。”他伸手将几瓶魔药推给女人。
“我也会帮他订购更适合长期使用的抑制魔力的药剂。”洛克珊接过话,快速地指了指山坡的方向:“你以后还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来找我帮忙,就在镇上。”
“等到他十一岁,我相信这里的巫师学校会来接收他,到时候你就不必过于担心了。”斯内普之后用极为官方的语调,细心且语速缓慢地给这位母亲解说不少小巫师们在学校的生活。女人听得很投入,甚至还拿出一本笔记本记下斯内普的话,遇到不明白的词语,就由洛克珊代为翻译。
告别那对母子后,他们与洛克珊一同回到了酒馆,闲适地打发时间。
这里没什么变化,倒挂的酒杯,琳琅满目的瓶装酒,以及那台播放着听不懂语言的歌曲的收音机。连洛克珊喂给肉桂卷的肉干都和以前一样。
这个时候,店里并没有什么人。毕竟窗外的阳光如倾倒的蜂蜜般灌在海面上,把岸滩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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