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认为,原本的人类是拥有两颗头、四只手臂和腿的。但在被上帝抛到这世上时,我们被从中撕开,断裂为一颗头、两只手臂和腿的存在,于是我们穷其一生,都在找寻被撕开的另一半灵魂伴侣。多琳和萨拉菲娜要更幸运一些:她们是双生子。她们血脉相连,共同在羊水中沉浮,在铺满红丝绒、此生第一个居所中共同呼吸。她们生来就该相爱。
哥谭市最近新增了一位杀人狂:每夜,连环杀人凶手都会潜入阿卡姆疯人院或是黑门监狱,随机挑取三个精神病或者罪犯,将其残忍地杀死。现场的血腥能够让刚刚入职的菜鸟警官看了一眼后就推开门跑出去,找到一只垃圾桶,抱着它呕吐至少五分钟以上。
这件事迅速引起了蝙蝠侠的注意,在调查过阿卡姆疯人院的现场和附近路线后,他发现这个杀手非常谨慎,提前破坏了前往这些地区所有路线附近的摄像头,但如果进一步扩大摄像头范围,那么这份工程量就过于庞大了,蝙蝠侠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了逐一排查的想法,试图通过犯罪现场的残留痕迹来推断凶手的相关特征。
罗宾和他一起在阿卡姆疯人院中收集着信息,从支离破碎的尸体中,艰难地将面目全非的脸庞与入狱照所对应起来。狭窄的囚房中,挤满了铁锈味,浓郁的、翻腾的气味快要把罗宾从栏杆间挤出去,他皱着眉从一块疑似肝脏碎屑的人体组织上跳过去,又不小心踩到一块断裂的骨骼,险些在滑腻的血液上摔倒。
“凶手和这些罪犯们有什么很大仇吗?”罗宾小声嘟囔着,抓住同样溅上血液的栏杆,避免自己滑倒,“每一个罪犯都用不同的方式杀死,即使是城市清道夫,这种行为也太不循常规了吧?”
“或许我们更应该把他当作借着清理城市借口在肆意展露自己杀人冲动欲望类型的连环杀人凶手更加合适,”蝙蝠侠盯着血肉模糊成一团的罪犯说,“从他的杀人手法中不难看出,他相当享受杀人的过程,并且以他们的惨叫为乐。”
“典型的施虐狂和反社会人格。”罗宾接上话,“但是,我还是有一点不太明白,既然已经是杀人狂了,那么为什么非要选择阿卡姆疯人院和黑门监狱中的罪犯?这里的摄像头非常多,稍有不慎就很容易露出破绽,被摄像头拍摄到,如果选择普通人家的话,不是会更加方便吗?”
蝙蝠侠引导着罗宾:“通常在对未知的凶手进行侧写的时候,我们会问些什么样的问题?”
“为什么是这个受害人?为什么是这个时间?为什么选择这种手法?”罗宾背诵了一遍蝙蝠侠曾教给他的内容,喃喃地回答了起来,“反社会人格的人通常会在幼年时期表现出来虐待动物的倾向,如果不加以约束很容易成长为连环杀人凶手,但是这种演变是逐渐加快的,并不会像这样富有规律……他理论上对于受害人的选择没有规律,只要符合他施虐狂的偏好就可以,但是却选择了黑门监狱和阿卡姆疯人院……他将沿路的摄像头全都拆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说明这几次的谋杀都是有预谋和计划的……”
罗宾恍然大悟地拍掌:“原来如此!一直约束他的人被黑门监狱或者是阿卡姆疯人院的人伤害了,他是在为他的监护人复仇!”
“昨天晚上你去的哪里呀,萨拉菲娜?是黑门监狱还是阿卡姆疯人院?”多琳捧着一本厚书,扭头看向躺在她身侧闭眼小憩的萨拉菲娜,“不过,蝙蝠侠会找到你吗?”
萨拉菲娜翻身,面向多琳,睁开右眼:“昨天去的阿卡姆疯人院,还是和你约定的一样,只杀三个人。蝙蝠侠找到我就找到呗,实在不行把他也给杀了。”
多琳犹豫地缩起膝盖:“可是蝙蝠侠似乎是一个好人哎……”
“那不杀他。”
“可是你会被他找到送进监狱哎……”
“那监狱一拳就能打碎墙,如果把我送进去,那不是更好了?省的每天半夜找半天找不到地方还迷路。但是有个小问题,”萨拉菲娜干脆坐起身,苦恼地伸出食指,戳了戳多琳的脸颊,“我要是离开一段时间,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才不会呢!我很厉害的!我能够保护我自己的!”多琳抓住萨拉菲娜的手腕,同样伸出手指戳了戳萨拉菲娜的脸颊,“而且萨拉菲娜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很久,你会很快回来找到我,然后我们继续永远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呃,这说法可真够恶心的。”萨拉菲娜露出嫌恶的表情。
“我会一直一直在萨拉菲娜身旁,一直一直爱着萨拉菲娜的!”多琳依靠在萨拉菲娜的肩膀上,含着笑挽住她的胳膊,“就算你要把我推开,我也会一直一直抱着你的!”
“啧,”萨拉菲娜困扰地抓了抓脑后刚理短的寸发,又伸手揉乱多琳略长的短发,“一会要不要去买你爱吃的那些甜腻腻的东西?”
“好呀!”多琳亮亮的眼睛看着萨拉菲娜,“你最好了,萨拉菲娜——”
“打住。”萨拉菲娜立刻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否则我要吐出来了。”
多琳把头埋进萨拉菲娜的肩颈处,柔软的头发蹭在萨拉菲娜的皮肤上,温暖的皮肉紧贴着萨拉菲娜,她甚至能感受到多琳轻浅的呼吸、跳动的血管,多琳颈后因为过于瘦弱而凸起的一块脊椎骨袒露在她面前。如此脆弱不堪,又如此天真愚蠢,她稍微将手掌收紧就能掐断多琳的脖子,她的头脑里没有任何危险意识吗?
她抬起头来,弯起的眼睛像两轮残月:“萨拉菲娜——”
萨拉菲娜无奈地叹气:“好吧,我们现在去买你想吃的甜品吗?这次想吃什么?”
“你没有想吃的吗?每次都是我在点餐呢。萨拉菲娜究竟喜欢什么东西呀?你就告诉我一点和你相关的事嘛——”多琳抱着萨拉菲娜的右臂,“不是你的过去,是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让我再多了解你一点吧,萨拉菲娜。”
“你已经是我知道的人中最了解我的人了。”萨拉菲娜耸肩,“我可没骗你,好姑娘,你知道我过去是什么样的。”
“我还想要再多了解你一点呢,萨拉菲娜,”多琳从她的肩膀上滑到她的大腿上,抱住她的腰,声音闷在衣服间发出,“再多告诉我一点吧,萨拉菲娜,我想知道更多更多和你有关的事情。”
“这种事我自己都不知道,又要怎么告诉你,别为难我了,多琳。”萨拉菲娜重重叹气,看向窗外灰蒙蒙的景象,挑眉,“有客人来了。”
多琳坐起身,往窗外看去:英俊的哥谭甜心正在孤儿院院长的带领下往庭院中走来。她迅速按住萨拉菲娜的肩膀,神情严肃:“萨拉菲娜,离开这里,越快越好,不要问为什么,从后门离开。”
“为什么……”萨拉菲娜下意识询问,又很快终止,“我走了你要怎么办?”
“快点走吧!”多琳焦急地推了一把萨拉菲娜,“离开这里!”
萨拉菲娜跳下床,推开门,转头来看多琳:“保护好你自己。”
蝙蝠侠的调查因为发现摄像头都是被暴力拆卸而陷入了更深的困难:这与他前期展现出来的谨慎完全不符合。或许他们最初的假设是错误的,这个连环杀人凶手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至少有两个人组成的杀手小队,一位负责制定计划,想要将哥谭市“清理”;另一位负责实施行动,纯粹只是为了杀人的欲望。
只是黑进系统让摄像头失灵似乎比直接破坏摄像头更加容易一些,为什么选择了最简单、最原始的方案?这点蝙蝠侠并没有找出合理的理由。
在他思索和重构侧写的时候,罗宾负责查看扩大范围后的摄像头拍摄内容,在看得头晕眼花、差点对着监控视频吐出来后,罗宾终于找到一道模糊的身影,也是足够能让蝙蝠侠再次推翻他的侧写的证据:阿卡姆疯人院摄像头拍下的画面上一道穿着白色睡裙的身影一闪而过。通过身高的预测,罗宾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造成数桩惨案的凶手很可能不过是一个不到十岁并且拥有超能力的女孩。
他将这一情报告诉了蝙蝠侠,随后他们开始着手调查哥谭内全部的孤儿院,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一家孤儿院中。在思索后,蝙蝠侠决定先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确定“计划制定者”的身份。
他已经做好看到和她同龄人并且同样是反社会人格的孤儿或是孤儿院院长是反社会人格和道德洁癖症者的准备了,只是蝙蝠侠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在她从门后走出的时候,会露出一张与他相似度极高的脸:是有人偷窃了他的基因拿去进行了基因合成吗?
“下午好,韦恩先生。”那个女孩礼貌地对他颔首,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请问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多琳靠在沙发上,掩盖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轻微颤抖的身躯。冷静下来,你得为萨拉菲娜的逃跑争取一段时间。多琳无声地劝告自己,挺直脊背,竭力做出坦然的神情看向眼前的布鲁斯。
“实际上,”布鲁斯优雅地拖长音节,快速思索着,“我是来找你和你的姐姐萨拉菲娜的。”
从刚才和院长的对话中能推断出他并非计划指导者,真正的实施者和指导者应该是这所孤儿院中的其他人。加上院长似乎很害怕这对姐妹,以及多琳和其他孩子截然不同的整洁衣服,她或者是她的姐姐会是实施者和指导者中的一位,也或许,她们就是那对连环杀人凶手。
找她和萨拉菲娜?多琳维持着面上的平静,适当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专门来找我和萨拉菲娜吗?可是我们好像并没有值得您注意的地方。”
布鲁斯敏锐地注意到她放在裙摆上的手指在听到他特意为了她们而来时不安地蜷缩了一下,只是她的声音沉稳,听不出来任何慌张。看样子是她猜测到了什么,布鲁斯思绪流转,颔首,低沉的声音如同低音贝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中缓缓拉动琴弦:“当然。我想,我来的原因大概很容易猜出来吧。”
“抱歉,我实在是太笨了,没有猜出来。”多琳摇头回答。
布鲁斯轻笑一声,男人好听的笑声如夜风从清凉的湖面上划过,泛起圈层涟漪:“其实你照照镜子就能够知道了,你和我小时候长得很像——当然,现在也很像。”
这是什么意思?多琳的大脑疯狂运转,她几乎都要听到自己头脑这台精密的仪器超负荷运转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布鲁斯·韦恩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这一个理由来孤儿院的,他一定发现了点什么,但他的发现并不彻底,否则就会是蝙蝠侠来直接逮捕萨拉菲娜了,他是来验证他的猜想的。他究竟猜测到了哪一地步?多琳的大脑因为过量的思考而有些钝疼,勉强摆出惊讶的神情和他对话:“抱歉,但是我还是不太明白,请问您想要表达什么呢?”
布鲁斯微微歪头,露出甜蜜的表情:“这件事我认为和你们两个一起说比较好,萨拉菲娜还没有来吗?”
“她出去一段时间,不如您先告诉我,我再转述给她好了。”多琳说,思维依旧在疾驰,推测着布鲁斯每一句话背后的含义。她并不认为报道上的“废物草包布鲁斯·韦恩”当真有那么愚蠢,否则他到现在还能够拥有韦恩集团最多的股份和最大的话语权吗?更何况,他和蝙蝠侠之间的关系匪浅,很难不去猜测他此次前来是蝙蝠侠的请求,目的是为验证哥谭市最近风头正盛的连环杀人凶手的真实身份究竟是否是她们,有极大可能蝙蝠侠正通过布鲁斯身上佩戴的摄像头和窃听设备观察着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
布鲁斯的目光在多琳的身上流转数次,最后遗憾地开口:“原来是这样,那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是畏罪潜逃了吗?多琳似乎知情。
“或许,”多琳思考着拉长音节,拖延时间的同时也在思索对策,“今天晚上您能够见到她。”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今天晚上还有一场会议,”布鲁斯遗憾的口吻听上去非常诚恳,“那么,能麻烦你转告给萨拉菲娜,我有些话想要对你们说吗?我明天上午来可以吗?”
“当然可以。”多琳应下了他的请求,同时胃部紧张得蜷缩起来:他发现了,或者说,他距离正确答案很近了。最多明天,蝙蝠侠就能够知道真相了,她的表现实在是过于糟糕了。唯一的好处是,萨拉菲娜已经逃走一段时间了,蝙蝠侠想要找到她也需要一段时间。多琳在心中沉重地叹气,竭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对布鲁斯勾了下唇角:“那明天上午见,韦恩先生。”
布鲁斯在她面前蹲下身,抬手轻抚她的发顶,真挚的蓝眼睛与她对视,袒露出一片真诚的海洋:“不管怎么说,多琳,我很抱歉,我应该尽早发现你的存在的,还有萨拉菲娜。”
“这并不是你的错误,韦恩先生。”多琳的心情糟糕透顶,背在身后的手捏了捏手臂,利用疼痛让自己调整心态,继续对布鲁斯微笑,“而且,我们可能就只是长得像而已,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从科学研究的角度来说,世界上长得和您完全一样的人都会存在7个,更何况我们只是长相相似,又不是全然一致。”
萨拉菲娜在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果不其然地再次迷路了,这并不能全部怪她,主要是哥谭市的路太过复杂,总是令人分不清方向,她会迷路也是理所应当的事。蹲坐在距离孤儿院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天台上,萨拉菲娜艰难地用不怎么使用的大脑思考她现在应该去往哪里。
经过长达五分钟的思考后,萨拉菲娜做出了决定:事已至此,那就先去阿卡姆疯人院爽杀一把吧!做人当然要善始善终,再说阿卡姆疯人院和黑门监狱还都没有杀干净,在逃走之前,先把这两处杀得干净再说。
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并没有染尘的衣服,跳下天台,往阿卡姆疯人院的方向走去。
在和多琳告别,并且约定第二天上午再见后,布鲁斯离开孤儿院,回忆着刚才与多琳相处时的细节:她的全部反应虽然是应该有的表现,但有些僵硬,偶尔会展露得浮夸,更像是表演的呈现。
罗宾雀跃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他是来询问布鲁斯今天的调查成果的:“今天的拜访怎么样?你确定下来指导者和实施者的真实身份了吗?”
“这件事有点复杂,”布鲁斯疲倦地皱眉,“不过指导者的身份大概能够确定下来了,是她的妹妹。”
“那这件事确实有些复杂,”罗宾在通讯器的另一头也同样皱起眉,“这么推断,她们的年龄都太小了——她们今年有满十岁吗?”
“根据孤儿院的记录来说,她们今年应该是八岁。”布鲁斯翻看着从孤儿院院长手中拿来的资料,说道,“而且萨拉菲娜有可能已经逃走了,多琳留下来替她争取时间。”
根据布鲁斯说出的名字,罗宾迅速找出了对应的电子文档,对着屏幕上的两张照片没忍住说了一句哥谭脏话:“……我知道你为什么说这件事有点复杂了。你和她们做亲子鉴定了吗?”
“我拿到了多琳的DNA,但是萨拉菲娜不在现场所以没有拿到,”布鲁斯瞥了一眼车内用塑料袋装起的发丝,“一会我会送去做亲子鉴定。”
“这件事确实有够复杂的,”罗宾叹气,“这是小丑偷走了你的基因,随后融合了他自己的,合成了这两个孩子吗?不过小丑有没有想到过,他会被自己的孩子所杀死?”
蝙蝠洞中的警报突然开始鸣叫,罗宾往蝙蝠屏幕上看去:“布鲁斯,你可以不用往蝙蝠洞走了。”
同样从手机屏幕上看到通知的布鲁斯感觉头开始泛疼:“萨拉菲娜闯入了阿卡姆疯人院,罗宾,你留在蝙蝠洞里。”
“嘿!我也能帮忙!”罗宾不服气地叫起来。
罪孽深重的人会下地狱经受无端的折磨——通常,人们是如此坚信着的。萨拉菲娜在她原先充满各类神灵论调的社会中极为罕见,她向来不信鬼神,也对祭祀活动嗤之以鼻,自然也不会相信地狱的存在,认为死了就如同睡着一般,没有任何天堂或是冥府让他们前往。但是就是如此一个不虔诚、不善良的,用“罪孽深重”来形容再合适不过的存在,居然有幸得到了第二次的人生,在死亡后第二次睁开了眼睛。所谓的神灵也不过是一群眼盲心瞎的存在,她刻薄地挖苦着,居然让她这种生前被人唾骂,死后也应该会被人用马匹一万次踏过尸体的人拥有第二次人生。
她有时会觉得,她这种人真的会得到什么惩罚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她的惩罚是拥有一个善良柔软、喜欢流泪和说“我爱你”的妹妹。她脆弱天真,像玻璃和水晶,永远将最易受到攻击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向她袒露。
她原以为她的第二次人生也会像第一次人生一样,孤独地生、孤独地活、孤独地死,致死也不会被人理解。旁人因为她的暴力和喜好而惊慌失措,对她敬而远之,祈祷她的拳不会落到自己的头顶。可是她却来了,多琳却来了。
就像一场雪,轻柔地落在她的肩头和拳上,明明只是抬手就能拂去的事物,她却静静注视着半晌,任由她掩盖去她浸满血的衣襟。
多琳在她离开孤儿院的前一夜,惊恐却坚定地抓着她的双手,她的手在不断颤抖,但一直没有松开,她注视着她,似乎要将她化作雕像刻入灵魂中:“萨拉菲娜,我们会下地狱的,我们会一起下地狱的。”
这是神灵给她的惩罚吗?
这一定是神灵给她的惩罚。
她擦去多琳眼角不知觉流出的泪水:“你不会的,你不会下地狱的,多琳,不要害怕,也不要流泪了。”即便是灵魂湮灭,我也会把你托举出地狱的。好姑娘,我的好姑娘,我的善良的小天才,我的罪孽和惩罚,你会永远幸福的。
“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多琳依靠在她的胸口,肩膀小幅度抖动,“没有你的地方,对我来说和地狱没有区别。”
她轻轻吻过多琳的头顶,将她从怀中推开,转身大步离开孤儿院,没入暗夜之中。
蝙蝠侠赶到阿卡姆疯人院的时候,萨拉菲娜已经离开了这里,前往黑门监狱,留下满地的残肢。她的杀人方式极为粗暴,即便是常年与尸体接触的蝙蝠侠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杀人方式很有个人特征,毕竟不是每一个连环杀人凶手都喜欢砸碎受害者们的后脑勺和掏出他们的各类内脏。
稍作检查后,蝙蝠侠又往黑门监狱赶去。
尽管配合多琳试图寻找了很久她的爱好,但这世间能引起萨拉菲娜兴趣的依旧只有一件事物:杀戮。鲜血喷涌到面颊时的温热、骨骼在掌中断裂的脆响、内脏从肉身中脱离瞬间的色泽,这些事物才是唯一能引起她笑意的存在。如果不是有和多琳的“一天只能杀三个人,并且这三个人都必须是罪孽深重的罪犯”的承诺,哥谭市早就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她知道多琳很聪明,也相信多琳拥有摆脱韦恩重新找到她的方法,如果她杀完黑门监狱,多琳还没有找到她,那她就——好吧,这个描述真恶心,她就去找多琳,然后带她一起从哥谭市逃走。萨拉菲娜不明白为什么多琳会对蝙蝠侠产生推崇的情感,也不理解多琳所说的“正义”和“邪恶”的本质区别,更加无法区分蝙蝠侠、罪犯,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在萨拉菲娜看来,这些都不过是用来消遣、取得快乐的工具罢了。无论是济世的英雌、作恶多端的反派、平淡无奇的路人,都是她取乐的一部分。但多琳在乎。好吧,萨拉菲娜想,反正杀谁都是一样的杀,那就从多琳讨厌的人开始杀吧。
今夜,萨拉菲娜终于肆意地漫步在黑门监狱中,将所有遇到的生物悉数虐杀。
蝙蝠侠来的太晚了,他来的时候,黑门监狱中除了他和萨拉菲娜以外,已经没有存活的生物了。一具具被各类手法虐杀的尸体横斜地交错在走廊中,积血没过靴底,每次走动都会在赤红的液体上泛起圈层涟漪。他看到造成这一切的元凶站在走廊的尽头,毫不在意地回过头来与他对视。血与脑浆将她原本的面容掩盖,剃得极短的黑发也被血浸淫为红褐色,只有一双冰凉的蓝眼睛没有被血液的颜色浸染。
她向蝙蝠侠走来:“多琳在哪里?”
“今天布鲁斯来孤儿院找我了,我让萨拉菲娜提前逃走了,但愿蝙蝠侠的注意在我身上,而不是萨拉菲娜身上,我有为她拖延一些时间吗?蝙蝠侠大概已经猜到了我们做过的事吧,表演得像无辜的人还真是困难。”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萨拉菲娜还没有回来,她遇到了什么困难吗?蝙蝠侠抓到她了吗?她成功地逃走了吗?”
“布鲁斯又来了。他说萨拉菲娜和蝙蝠侠在一起,他让我和他走,我也这么做了——万一蝙蝠侠真的抓到了萨拉菲娜呢?我得去确认一下。”
“我在韦恩庄园里面见到了萨拉菲娜。”
“我和萨拉菲娜都被布鲁斯骗了,他告诉萨拉菲娜我在韦恩庄园,又告诉我萨拉菲娜在韦恩庄园。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布鲁斯让我们和他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显示我们和他有血缘关系,随后他邀请我们在韦恩庄园里住下。这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为了监视我和萨拉菲娜吗?”
“不管怎么说,我和萨拉菲娜又能住在一起啦!我好想她!今天晚上我要抱着她一起睡觉!”
“萨拉菲娜说外面有人在看着我们,把窗帘拉开以后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过萨拉菲娜说的一定是对的,她总是擅长这些。她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让我自己先睡。想了想,她又说:“算了,你自己也睡不着,我还是早点回来好了。”我就知道萨拉菲娜最好了,我真爱她。”
“萨拉菲娜过了很久才回来,她说去处理了几个长得像猫头鹰一样的人。怎么会有人长得像猫头鹰呢?不过萨拉菲娜说有,那就是有吧。她给我讲了那几个猫头鹰一样的人是怎么死的,但是我还是没睡着,萨拉菲娜又在叹气了。”
“韦恩庄园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带我参观了韦恩庄园,本来应该是我和萨拉菲娜一起去的,但是萨拉菲娜不感兴趣,所以只有我去了。顺便一说,阿尔弗雷德让我叫他阿福,那以后就这么称呼他吧。阿福带我将韦恩庄园都走了一遍,这里真大,不过我还是把每个房间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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