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檎丹和梁安颜的逃离,让闽南婚俗研学考察团里本就少得可怜的人数,雪上加霜。
剩下的三男一女,在气势汹汹的陈家村人面前,显得势单力薄。因此,当他们被陈老师半胁迫半邀请着,往古厝正堂里带的时候,一个个都禁不住绷紧了心弦。
古厝的厅堂灯烛阴森,观之有如鬼火。
这些考察员心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们都是老玩家,身上多少有些保命的道具。即便这群N.PC突然发难,他们咬一咬牙,也不是没有机会杀出一条生路。踏入古厝正堂时,他们做好了应付刁难的准备,随时预备着把道具往上砸。
怎料,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几张吃饭的圆桌。
严阵以待的众人,俱是一懵。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见戴着面具的族长拍了两下手。随即,端着饭菜的厨子鱼贯而入,一道道美味佳肴好比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被端上餐桌,摆满眼前。珍馐海味应有尽有。
然而其中最多的,还是鱼。
各种各样的海鱼肉嫩刺少,新鲜无比,散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喷香。
几乎是在这些菜肴被端上来的一瞬间,所有考察员不约而同地感到了强烈的饥饿。
食欲一旦被调动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打从今天下午出门开始,整个考察团就追在迎亲队伍后面跑,连热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现在肚子里的食物早就消化完了。此刻,胃袋正痉挛着叫嚣渴望,唾液自动分泌,视觉与嗅觉被美味的鲜鱼全方位占据……
即便只是待在这里,也变成了可怕的凌迟。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率先打破沉寂。陈氏族长笑着开了口:“都干站着做什么?婚礼上让你们见了笑,但开婚宴的财力,我们陈家村还是有的。都坐下,至少把这顿饭吃完再走。”
族长三番几次热情相邀,周围的宾客相继入座,再加上斟满杯盏的自酿酒水,和满桌子丰盛的菜肴,还真有点吃婚礼喜宴的氛围。
终于,有人没忍住诱惑,扑到桌前。
他是几个考察员中最胖的那一个,体能消耗得比其他人要快,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在强大食欲的推动下,这胖子进食的方式迅猛又野蛮。他一手拎着鱼头,一手提着鱼尾,旁若无人地埋下头大块朵颐,吃得满手满嘴都沾满了酱汁,仿佛这些鱼是世间罕见的无上美味。
“吃,快吃啊!这里的鱼真是……太好吃了!”胖子一边招呼其他人,一边吃得头也不抬。他是吃鱼的个中高手,舌头灵活地挑出鱼刺,卷到嘴外,不一会儿嘴巴旁便挂了一圈鱼刺。
见他几条鱼下肚后,仍平安无事,其他考察员也开始心动。
垂涎的目光,频频向桌上瞟。
“来吃啊,没事的。”说着,族长也夹起一块鱼肉,送进面具嘴巴位置的开口里。
陈氏族长敢吃鱼,莫非这鱼肉真的没事,是他们多虑了?就算能吃,这些鱼真有那么好吃吗?紧张的气氛松弛下来,其余考察员的态度也逐渐缓和,犹豫着坐到桌前。
一口鱼肉进嘴,他们的犹豫和怀疑,顷刻间烟消云散。
香!太香了!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鱼?早知道这么香,他们就该早点过来吃。
考察员眼里的惊艳仅仅持续了一秒,就被迷恋的狂热所取代。下箸之前对于怎么吃、吃多少的考虑,瞬间清空,他们脑子里,只剩下暴风进食这一个念头。即便被尖利的鱼刺扎破了嘴唇,刮伤了喉咙,他们也好像感觉不到痛苦似的。
唇舌的鲜血流出口腔,滴在桌上,也没有一个人肯停止咀嚼吞咽的动作。
就跟被魇住一样疯狂。
他们是如此沉浸在食欲里,以至于他们没有发现,身边的宾客已然停下吃喝的假动作。
这些陈家村人假扮的“宾客”整齐划一地扭过头,鱼类似的眼珠子,动也不动地注视着考察员的丑态。
嘴角,是趋同的诡异弧度。
猎物进入陷阱了。
陈氏族长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族长低下头,完完整整地“呸”出一块鱼肉——那块被他送进嘴里的鱼肉块,他其实从来没有咽下去过。
.
与此同时,带有密室的房间内。
齐檎丹和梁安颜正与恢复清醒的新娘鬼们,相谈甚欢。
“……你说什么?陈家村里的鱼肉有问题?”被砸得满地狼藉的密室内,齐檎丹丢开石头,看向前方的新娘鬼。
在控制新娘鬼的夫人妈塑像,被齐檎丹和梁安颜全数摧毁后,这些新娘鬼们终于恢复自我意识,获得了离开的自由。然而,相当一部分知恩图报的新娘鬼,却选择了多留下来一段时间,以提供线索,报答两人。
现在齐檎丹面前的新娘鬼,就是其中之一。
“别的我不敢确定,但是养在宗祠前那个池子里的鱼,一定是有问题的。”新娘鬼竖着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证,“我被杀之前,偷听到了他们的计划,我只差一点就能逃走了,都是因为那条鱼……”
“你吃了宗祠池子里的鱼?”梁安颜顺着她的话,问道。
新娘鬼点了点头,羞愧难当。
她连用两个“特别”,夸张地形容着那条鱼的鲜美程度:“当时桌上有一条海鱼,据说就是从宗祠前的池子里捞的,焖得特别特别香,我是真的没忍住,只知道狂吃……吃完后我就发现完蛋了,我除了听从那个陈家那个族长的命令,别无选择。”
齐檎丹:“为什么说别无选择?要是违抗族长的命令,会怎么样?”
新娘鬼眼露恐惧:“会死。”
且死状凄惨。
这新娘鬼已是死过一次的人,在想起那死法的时候,却仍然遍体生寒,战栗不止。
见她吓成这样,梁安颜连忙温声安抚,齐檎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那个死法,而是转移了话题:“你有见过那个宗祠前的池子吗?为什么那个池子里养出来的海水鱼,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新娘鬼委屈地摇头:“那个宗祠被守得严,我只远远地看过几次。我男人不让我进,说是妇女和孩子不能进宗祠。”
“我进去过。”另一个新娘鬼接话。
她的年纪,比方才诉说的那个小新娘鬼大了一轮,端坐在椅子上的时候,颇有种当家主母的威严气势:
“我成亲那会儿,村里的宗祠还是族人举行婚礼的场所。我娘家势力强大,对于我的婚礼,陈氏族长不敢不往往盛大隆重操办。举办婚礼的地点,就在宗祠。”
即便如今距离那场婚礼,已经过去太久太久,这个年龄较大的新娘鬼依然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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