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碗药下肚,宁沉视线不经意扫到门外,终于忍不住问:“他还没回来?”
丫鬟摇头,将药碗收起,又被宁沉叫住。
屋内暖意如春,宁沉脸上透红,他说话还有鼻音,可怜兮兮地问:“如果侯爷回了,能不能让他来见见我。”
丫鬟应了声出去了,宁沉半躺在榻上,想着要等谢攸回来,却因为刚刚吃了药又犯起困。
宁沉睁大眼,视线停在那红纱上,盘算着改日还是要找几本春宫图,现在因为病了才分房睡,总不能一辈子分房。
想着想着,眼皮止不住地打架,到底是睡了过去。
梦里不大安稳,恍惚觉得谢攸回来了,强撑着睁眼却什么也没见到。
如此几次下来,宁沉终于睡熟。
狸奴团在他手边,宁沉一醒,它也警惕地伸出脑袋往外看,没察觉危险才又团回宁沉手边。
隔日,宁沉撑着刚刚好些的病体,脚步虚浮地挡在谢攸屋前。
他今日换了一身鹅黄锦袍,袖口和领口是裘毛领,他带着些许笑意,笑容天真又单纯,衬得年岁越发小了。
谢攸视线扫他一眼,语气淡淡:“病好了?”
冷风一吹又要咳,宁沉捂着嘴咳了一声,声音有些哑:“好些了,今日要回门。”
谢攸似乎是愣了愣,手轻轻抬了抬,他问话没避着宁沉,语气有些上扬,像强调什么似的问:“礼备好了?”
下人点头,“前日夫人列了礼单,已经备下了。”
这夫人称的自然是宁沉,宁沉倒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谢攸被呛了下。
他拧着眉似是极不满意,“谁是夫人?”
没等人答话,谢攸就烦躁地挥挥手,“别叫夫人。”
下人不解,大着胆子问,“那这可如何……”
还没问完,谢攸摆手道:“不叫那腻死人的称呼就好。”
车轮辘辘,宁沉与谢攸分坐两端,谢攸不喜奢华,所以马车内的装饰也很简单,只临出门前铺了一层软垫。
自上车起,谢攸就径自闭了眼睛假寐。
偶尔马车颠簸,宁沉会轻咳几声,他咳的声音闷闷的,虽然小声,但存在感却很强。
不知过了多久,谢攸终于睁眼,他看向一旁闷咳的宁沉,像是嫌他一样地说:“病了还要往外跑。”
宁沉刚咳了一通,眼里还泛着点雾。
他晃晃悠悠地靠近谢攸,怕自己摔了,伸手扶着谢攸的肩才坐下。
谢攸垂眼看他扶在自己肩上的手,细长的手指,一折就断的手腕泛着病态的白。
手上没什么肉,从谢攸的肩划到手臂,而后虚虚地搭在上面,像民间传说里的小妖精。
倾身靠近谢攸的那一刻,自他身上飘来一股子药香,像是常年吃药的人被药材腌入味了的味道。
宁沉的眼睛有些圆,莫名让谢攸想起了他床上的那只猫,以至于他仰头看谢攸时,让谢攸平白咂摸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意思。
他问谢攸:“你昨日又去了哪儿?我等了你一夜。”
谢攸颇觉好笑地看他一眼,若不是昨夜丫鬟说他早早就睡下了,他兴许真的会信。
见他不说话,宁沉眼睛又眨了眨,他睫毛很长,眨眼时像把小扇子漱漱的。
分明在使坏,又要装作无辜地催促谢攸:“为何不说话,我昨夜特意交代了丫鬟,让你来看我。”
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谢攸的新婚妻子,质问时也如夫妻般撒娇。
谢攸只觉得烦,刚巧宁沉偏开头咳了一声,他就训斥道:“安生坐好,别折腾。”
宁沉瞪大眼,离谢攸远了些,一个人挪到窗边生闷气。
马车缓缓行至宁府大门,谢攸朝宁沉伸手。
宁沉气来得快消得也快,牵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出门前给宁府传过话,宁府一众家眷早早等在门外,站在最前面的,是宁沉的父亲宁远山。
刚进了东厢殿,宁远山就说:“沉儿,你先下去。”
宁沉心里记挂着事,也没多留,出了殿就往外走。
出嫁前有些东西没来得及带走,如今正好。
曾经住的厢房在偏殿,离正殿远,刚踏进屋就被呛得闷咳,他推开挡道的杂物,走到最里侧的床榻。
这床榻陈旧,夜里翻身还会嘎吱响,宁沉趴在地上,在地上摸来摸去,摸出一个黑黝黝牌位。
榻上保不齐宁敏会带人来翻,床底不同,他那金贵的弟弟嫌脏,不会想到这一层。
顾不得身上脏,拿了一块布将牌位包起,就匆匆抱着牌位往回赶。
他不敢在后院多留,似乎跟在谢攸身边总是要有安全感些的。
走到半途,宁沉被堵在路中。
领头的就是年龄最小的嫡子,宁敏。
他身后跟着几个下人,像是练家子,皮肤黝黑,高大魁梧如铜墙铁壁。
宁沉在他们面前就如同小鸡仔,只能好脾气地笑笑,“六弟,你拦我做什么?”
宁敏叉着腰,神情嚣张:“你以为嫁了谢攸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你自己去看看,京城哪个世家娶过男妻?”
“侯府怎可能会容许一个男人当正妻,日后被休了妻,可别哭着跑回来,侯府不要你。”
宁沉面色不变,淡声道:“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宁敏气得脸都涨红了,指着宁沉指了半天没说出话。
再一看宁沉怀里宝贝似的不知抱着什么东西,眼珠子一转又开始发难:“你手里拿的什么?回来一趟还想偷府里的东西?”
宁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因为用的力气大,指节都泛了白。
抓了他的把柄,宁敏终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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