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四个，过来！”体育场跑道边，教练放下冒着热气的保温杯。

被点名的四人立刻停下训练动作，小跑着在教练面前站成一排，他们胸膛起伏，额角汗珠滚落，训练服紧贴在身上。

教练目光在他们脸上缓缓移动，“练了这么久，整体配合感觉怎么样？自己心里有数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教练也不急，端起杯子吹了吹浮茶，啜了一口，“都不吭声？练到最后劲儿都松了？感觉不到问题在哪儿了？”

他放下杯子，语气平稳，甚至带着点循循善诱，“整体看下来，问题最集中的，还是在交接区那块儿，你们自己清楚吧？”

“小刘阳。”教练点名，“你来说说，接棒那块儿，什么最关键？”

小刘阳低着头，盯着红色的塑胶跑道，声音有点闷，“启动时机，还有传接技术。”

“嗯，说到点上了。”教练话音一转，语气陡然严厉了几分，“那你觉得你自己的启动点把握得怎么样？！”

小刘阳依旧低着头，静等教练指教。

“作为二棒同时也是弯道手，你那一下弹出去要果断！加速要猛！犹豫零点几秒，后面就全乱了！懂吗？！”

“懂。”小刘阳应道。

“没吃饭吗？！声音大点！”

“懂！！”小刘阳抬头，大声回答。

“好！跑弯道。”教练手指点着内道线，“压住内道线！身体内倾角度给我保持住，别让离心力把你甩出去！光靠起速那一下不够，后程要顶住，明天开始，加两组150米弯道加速跑，要求全程压线！”

“是！”

“赵泊琛，大刘洋。”教练转向他们俩，“你们俩的问题呢？自己说。”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交棒。”

“交棒有什么问题？具体点！”

大刘洋下意识地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赵泊琛。

“棒是用力送出去的！不是递出去的！更不是让下一棒去够、去追！你们俩就只顾着自己冲得爽！”教练一眼就看到了大刘洋的小动作，火力集中过来，“尤其是你，大刘洋！别光顾着闷头冲你那一段！余光给我死死锁住小刘阳的位置！感觉到他启动加速、手臂后伸到位了，你再松劲儿，把棒给我稳稳送进他手里！不是让他追着你屁股后面跑！懂不懂？！你中间这段速度顶不起来，交接拖泥带水，小刘阳接棒就吃亏，他的弯道优势也发挥不出来！你那后程速耐也得跟上去！下周，单独测测你后150米保持！看你能顶住多少！”

“明白！”大刘洋挺直腰板。

教练顿了顿，目光锐利地锁定在赵泊琛身上，“赵泊琛，别以为刚才只点了大刘洋，就没你事儿了！”

“起跑！”教练拍了下保温杯，“反应是快，我知道！但不稳！我要的是枪一响，你能瞬间弹出去！别给我搞什么时灵时不灵！起跑反应，每天加两组！”他顿了顿，给自己喘了口气儿，“然后，就是你的交棒！别光顾着自己跑得爽，多少次了？好好的接力，硬生生让你俩跑成了单项！一个跑完100米，一个再跑100米是吧？！”他恨铁不成钢地又剜了大刘洋一眼，“你俩那默契……啧！简直一言难尽！等会儿练交接，就你俩，给我绑一块儿！练到闭着眼睛都能接上为止！”

“是！”

最后，教练的目光落在孟怿身上，“孟怿，最后那30米，感觉怎么样？是劲儿用到头了？还是节奏有点僵？想想最后蹬地那一下的感觉，步幅能不能再给我打开一点？”声音越来越严厉，最后几乎是命令，“核心给我绷住了！摆臂幅度再给我送出去一点！把最后那点潜力给我榨出来！能吗？”

“能！”

教练拿起保温杯又喝了一口，目光如炬地扫过四人，“都听清楚了？问题在哪，该练什么，每个人心里都得清清楚楚！接力是四个人的活，环环相扣，密不可分！一个环节掉链子，整个链条就垮！之后的训练，就按我刚才说的细节，一遍一遍给我练，练到形成肌肉记忆！”他大手一挥，“练去！”

“是！”

看着四个人如释重负转身跑向接力区，教练轻轻放下保温杯做贼似的左右瞄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才迅速转过身。他压低声音，用一种与刚才判若两人的、极其温柔的调子，朝着训练垫角落轻声呼唤，“咪咪~咪咪~来，上这儿来，看，球。”为了吸引注意，他甚至弯腰拿起旁边一个训练用的铅球，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脚边的矮凳旁，献宝似的晃了晃，“看！好玩吧？”

可惜，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对那枚沉甸甸的金属球兴趣缺缺。它优雅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粉嫩的肉垫在军绿色的垫子上惬意地踩了踩，然后后腿一蹬，轻盈地一跃，稳稳落在了旁边的塑胶跑道上。

它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沿着笔直的跑道线走了几步，小尾巴尖儿翘得老高，留下教练和他脚边那只被冷落的铅球，在风中略显凌乱。

教练看着小猫那副傲娇模样，又看看孤零零的铅球，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眼底却藏不住纵容的笑意。他重新端起保温杯，细细地品了一口。

教学楼下，大榕树浓密的枝叶在晚风中轻摇。雪白的猫儿立在孟怿肩头，伸着毛茸茸的爪子，去够那些飘舞的叶片，孟怿一手护在下方，防止它失足跌落，另一手则微微用力，拽下一根低垂的树枝，好让它够得更轻松些。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远远地，伏狄的身影已出现在楼下的光影里，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他一眼就捕捉到了榕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早已熟稔许多，伏狄身上初识时的疏离感也散了许多，看到孟怿，他脸上自然地漾开笑意，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今天下课这么快？”孟怿听到脚步声，侧过头问，声音有些虚浮。

“语文老师提前放我们走了。”伏狄应着。

肩头的白猫见他走近，立刻放弃了树叶，一跃，精准地落进他怀里，亲昵地蹭了蹭，伏狄轻轻收紧手臂，“它没耽误你们训练吧？”

“没有。”孟怿伸手揉着小猫的脑袋，“我们教练见了它比见我们还高兴。”

两句话的功夫，伏狄就听出了孟怿话音里的异样，皱眉，“你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虚？今天训练很累？”

“怎么可能虚。”孟怿清了清嗓，“只是有点困了。”

伏狄注意到孟怿的脸色似乎比平时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你脸色不太对啊？”

孟怿接过巧克力，指尖有点发凉。他刚想撕开包装，一阵眩晕袭来，身体明显地晃了晃。

伏狄心头一紧，几乎是同时伸出手臂稳稳扶住了他。怀里的小猫也仿佛感应到什么，机灵地从伏狄臂弯里跳下，钻进了敞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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