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的意识在一点点下坠。
血液的流失让她的身体几乎透明,耳边全是血液被抽出的嘶嘶声,就像有一条毒蛇盘踞在她的耳边,吐着冰冷的信子。
她的手指早已僵硬,无法动弹,可脑海里却忽然闪过江芜秋的脸。
六七岁的小姑娘刚失去母亲,每天晚上睡觉都紧紧抱住她送的毛绒玩偶;十四五岁,因男生出言不逊,江芜秋打架被叫家长,自己心底认同她,面上还是得训她;再到她长大成人后,自力更生打双份工,回到出租屋累得一沾沙发就睡着的倔强的脸。
丁程的呼吸越来越浅,她感觉自己快被拖入深渊,但那抹笑脸却始终亮着。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害小秋。
一股剧烈的恐惧与愤怒在胸腔中炸开,如火焰在冰层下燃烧。
卢元升起身,抽出已经导不出血液的管子,轻轻抖了抖,满意地点点头,又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别怪我啊,阿程。你知道的,凡事都是为了长远。人间这般美好,我当然要多活几百年。”
他温声低语,用手给她整理额发:“你不是说,我开心,你就开心吗?我们两个一起,也算和和美美过了一段日子了。”
“和和美美?”
一道女声,低低的,却在空气中如雷炸开。
卢元升的笑僵在脸上,他猛地转头,一张干瘪苍白的脸正贴在他耳边,双眼漆黑,没有一点光。
“卢元升……”
她每吐出一个字,空气便随之震颤,桌上的器械轻轻颤响。那具还有残温的尸体剧烈抽搐,而丁程的魂魄已从中脱壳而出。
地下室的灯泡“啪”的一声炸裂,整片空间陷入黑暗,只余应急灯发出幽幽绿光,把四壁映成地狱的颜色。
“你说……你会替我照顾小秋?”
她的声音忽高忽低,里头带着阴冷的笑意,又似乎夹杂着哭腔。
卢元升疯了一样去抓门把,却怎么都拧不开。冰冷的汗从额头滑下,顺着脖颈钻进衣领。
他惊恐地回头,只见丁程的魂影如雾般凝形,双手缓缓抬起,十指极长,黑气缠绕其上。
“阿程,听我解释……啊!”
一声惨叫。
丁程猛地扑上去,指甲深深掐入他的肩膀,划破他的皮肉,轻轻一扯,整片皮就被撕了下来。
卢元升的喉咙里挤出一声极低的呜咽,身体猛地一抖,双手乱抓,指甲嵌入自己的掌心,鲜血直流。
“阿程……我错了……我……我是爱你的。”
她没有停,反而伸手慢慢地撕开他的衣襟,冰冷的手掌探进去,直没入他胸膛。她的五指紧紧攥住他的五脏六腑,指尖微微一收,便像泡泡纸一样“啵”地一下被捏碎了。
爱?她又不是二十岁的年轻人,那么好骗。
但她发出的声音却温柔得几乎怜悯:“你这么爱我,当然要永永远远和我在一起。”
卢元升的眼珠开始往上翻,嘴唇发紫。
“我的血液在你的身体里,”丁程低声呢喃,“你的血肉,当然也要在我的魂魄里。”
她猛地收手,卢元升发出一声被扼住喉咙的惨叫,身体僵硬地抽搐几下,终于瘫软倒地。
丁程静静地跪在他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摸那滩烂肉的脸,指尖划过时,皮肤如灰烬般剥落,露出下面苍白的骨。
灯光彻底熄灭,一片黑暗里传来了一阵模糊、湿腻的咀嚼声。
“别看了!别看了,小秋,别看了……”
丁程的声音打破了画面,白雾散去,包括直播间观众在内的所有鬼都又回到了寒冰小地狱。
【这、这不会是编排的节目吧?哈哈,比鬼片都恐怖……】
【旅游局排节目能让楚江王本尊来演?有这么大面子?】
【呜呜呜小姐姐好可怜啊,那男的死得好!】
【可怜啥啊!这么看楚江王判得没错啊,这么恶毒的女人,居然还有脸不服。】
【去你丫的!冤有头债有主,害了人不允许鬼报复??这么说我把你爹杀了你也别来找我哈,你爹该死。】
弹幕骂起来了。
“姐姐,姐姐你受苦了。要是我能早点发现不对过去找你,说不定就能把你救出来了……是我不好。”
江芜秋的泪水一串串落在冰面上,迅速结成细碎的晶痕。她的双手仍紧紧攥着丁程的手腕,哪怕那触感冰冷如石,她也没有半分退缩。
“如何?尔等还有异议?”楚江王负手而立,声如钟磬。
江芜秋只是抱着丁程,将额头贴在丁程的肩上,低声:“如果救不了你,我就在这里陪你。”
她的眼神没有惧意,只有悔恨。
丁程脑中疼痛,艰难吐出半个字:“不……”
“且慢。”
一声清亮的嗓音,犹如银铃坠地,自死寂的寒狱中响起。
众鬼朝那边看去,只见冉星从幽雾中走出,侧脸被灯笼鬼发出的光映得若雪染霜。
楚江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略显不悦:“小鬼冗言,于阴律何补?”
“丁程虽以鬼身复仇,但她之怨非始于恶,而生于被害。”冉星缓缓道,“人死有因,鬼作有由。若非那卢元升以邪术夺命、逼魂成厉,今日何来此祸?”
一众小吏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观她魂体,未见血腥杀气,反而有自我收敛痕迹。”
冉星的语调不疾不徐,双眼极亮,又继续上前一步,问道:“丁程,你死后……是如何入的地府?”
丁程抬起头,眼中仍有余悸,唇瓣轻颤。她望了江芜秋一眼,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吞没:“我……清醒过来后,看到卢元升已经死了,我不敢逃,也不想逃。”
她顿了顿,似是在回忆那一夜的阴暗与疼痛,声音渐渐哽咽:“我去找了最近的城隍庙,跪在庙门外,一直跪到天亮。庙里香灰落在我头上,我就求城隍,收我魂,别让我再害人。”
“既是自首,”冉星再度上前,长发微扬,气势如莲开雪上,“理应酌情宽免。”
她环顾四周,目光缓缓扫过众阴吏:“如此魂灵,却仍被投入寒冰小狱,谁定的案?谁核的卷?”
小吏们纷纷低头,不敢应声。
楚江王眉头微蹙,沉声道:“此乃例判。”
“例判?”冉星抬眸直视楚江王,“那卢元升呢?他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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