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穿过游廊，很快到了裴衡的院落。
饭厅里已摆好了早餐，碗碟里盛着白粥、水晶饺，还有两碟清炒时蔬，香气袅袅。
裴衡坐在主位，见她进来，只是淡淡抬了抬眼。
“大公子。”颜姝连忙躬身行礼，姿态恭敬。
“坐吧，一起用。”
裴衡的声音温和，指了指对面的空位。侍从适时为她添上碗筷，退至门外候着。
颜姝道谢后坐下，目光落在面前的水晶饺上。
皮薄馅足，透过半透明的皮能看到里面的虾仁。
颜姝拿起勺子舀了口粥，温热的米粥滑入喉咙，她却尝不出滋味，满脑子都在刷屏。
【昨天那借口也太烂了，他肯定没信吧？】
【这粥熬得还差了点火候，米油没完全出来】
【哇，水晶饺看着好好吃，可现在哪敢放开吃啊……】
【大公子喝粥都没声音，这礼仪也太讲究了】
裴衡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耳边颜姝的心声像雀跃的小雀，絮絮叨叨没个停。
他夹起一个水晶饺，余光瞥见颜姝盯着饺子咽口水，却只敢小口扒粥的模样，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昨日采买，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裴衡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饭厅的安静。
颜姝手一抖，勺子滑了一下。她连忙放下碗，定了定神回道。
“没、没有，都很顺利，多谢大公子关心。”
【完了完了，这是在试探我吗？千万不能露馅！】
颜姝心里警铃大作，面上却努力维持镇定。
裴衡没再追问，只是将那碟水晶饺往她面前推了推。
“尝尝这个，厨房新做的。”
颜姝愣了一下，看着推到面前的水晶饺，又看了眼裴衡平静的神色，心里更慌了。
【他这是干嘛？不管了，先吃了再说，反正不吃白不吃】
她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夹起一个水晶饺，咬了小口。
虾仁的鲜混着猪肉的香，口感Q弹，确实好吃。
裴衡看着她偷偷松了口气的模样，耳边还飘着“果然好吃，早知道刚才就不装了”的心声，浅笑了下。
随后继续低头喝着粥，没再说话。
饭厅里只剩下碗筷轻碰的细微声响，和颜姝停不下来的内心碎碎念。
颜姝正小口嚼着水晶饺，忽听裴衡放下碗筷的轻响，抬头便见他状似随意地再次开口。
“昨日采买，可还顺利？”
这话与方才问过的几乎一样。
颜姝总觉得裴衡话里有话，悄悄攥紧了筷子，面上仍维持着镇定。
“回大公子，一切顺利，采买的东西都已交予王嬷嬷清点。”
【顺利才怪！要是顺利，我还能被那壮汉缠、被人跟踪，要不是我反应快，早就死翘翘了】
颜姝在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挤出几分温顺的笑意，生怕露出半分破绽。
裴衡的目光在她垂着的眼睫上扫过，仿佛没察觉她的紧绷，又缓缓说道。
“府中近来无事，你若觉得闷……”
他话还没说完，颜姝的内心已炸开了锅。
【闷！太闷了！我超级想出去！】
可她嘴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只微微垂头，声音放轻。
“我……不敢给大公子添麻烦。”
裴衡看着她故作乖巧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了然。
“无妨。正好我书房的墨与宣纸快用完了，你去城东的文墨斋替我采买些回来。今日天气不错，你也可顺便在外面散散心，不必急着回来。”
颜姝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又飞快压了下去。
她没想到裴衡会主动给她外出的机会，这简直是正中下怀！她连忙起身福身，语气难掩几分轻快。
“多谢大公子体恤，定不会误了事情！”
【太好了！既能光明正大出去，又能趁机调查，裴衡这是……看出来我想出去了？不管了，先去文墨斋，顺路再绕去百味楼！】
【啊啊啊！太好了！裴衡你是我的神！】
【爱死你了！想亲死你！】
这记直白又热烈的心声像颗小炮仗，毫无预兆地在裴衡耳边炸开。
他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瞬间呛进喉咙，当即侧过脸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白皙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层明显的红晕。
颜姝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嗒”地落在桌上。
【？大公子怎么了？是茶水太烫了？还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连忙起身往前凑了一步，伸手想扶又不敢，只能焦急地问。
“大公子，您没事吧？要不要传个大夫来看看？”
裴衡摆了摆手，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避开她的目光道。
“无妨，许是茶水凉了呛着了。”
他手指轻轻蹭了蹭发烫的耳廓，又飞快收回，语气尽量保持平稳。
“你……先去账房支取银两，早去早回。”
颜姝没多想，只当他是真的被茶水呛到，连忙应声。
“是，我这就去！”
说着又福了福身，转身快步往外走，心里还在琢磨。
【还好没事，不然我这外出的机会怕是要黄了。得赶紧去账房，早点去百味楼！】
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院外，裴衡才缓缓抬起头，望着空了半边的座位发愣。
他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耳尖的红晕却半天没褪下去，眼中掠过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方才那声“想亲死你”，实在太让人心跳失序了。
另一边，毫不知情的颜姝握着裴府的对牌和刚从账房支取的银子，脚步轻快地跨出大门。
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带着几分暖意。
街边摊贩的吆喝声、行人的谈笑声扑面而来，与府中安静沉闷的氛围截然不同。
她深吸一口气，满是市井烟火气的空气涌入肺腑，连日来的紧绷感消散不少。
按照裴衡的吩咐，她先往城东的走去。
进店后，她没急着开口，而是仔细打量货架上的墨与宣纸。
墨锭要选色泽黑亮、研磨细腻的，宣纸则要纸质绵韧、纹理均匀的。
掌柜见她看得认真，上前热情招呼。
“姑娘看起来是个识货的，我们这儿刚到一批徽州老墨，写字洇墨不晕，您要不要试试？”
颜姝点点头，让掌柜取来几块墨锭，轻轻摩挲墨面，又展开一张宣纸对着光看了看，确认质量上乘，才按照裴衡说的数量买下，仔细用油纸包好放进随身的篮子里。
付完钱，她对着掌柜客气道。
“劳烦掌柜了，若日后有需要，我还来您这儿买。”
离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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