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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缱绻

黑暗里楚暄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他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用手指描摹着他的眉眼鼻唇,温热的,看得见,摸得着,此时此刻,从一场怪梦中挣脱出来的他竟然滋生了一丝安心。

他伸手把徐青弦抱如怀里,严丝合缝地嵌着,做梦也是消耗精力的,此时精神松弛下来,他心里什么也没有想,只是遵从本心地抱着这个人。

紧紧抱着怀里这具温暖的身躯,楚暄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他自认不算性情温存的人,但梦里那个“楚暄”让他感到惊疑与陌生,他更心狠,更毒辣,更不择手段。

只是看见一点细枝末节的光景,他便明白梦里那个人的心思。

就如他感叹过徐青弦的大胆一般,特殊的身份,出色的相貌,卑微的地位,他一头撞上来,一旦赌错人,他只会被剥皮拆骨地利用个干净,然后随手丢弃。再者人心难测,他怎么敢笃定人心永远不会变?

而在那个梦中,这些晦暗的可能都变成了真实,“他”借用旧日的一点施恩,再以一点温存和柔情做饵,猎来一个美貌的娈宠,还能窥听御前的蛛丝马迹,只要不让人发现便是百利而无一害,从头到尾利用殆尽。

他对于徐青弦无非怀着一点弥补,一点怜惜,和一点见色起意的喜爱,不至于到深情至爱的地步,甚至掺杂着一点顺水推舟的利用,但是再如何,都不曾有过轻贱,他一闭上眼,又想起那个含着泪痛楚又空茫的眼神,那一霎那,楚暄竟真真切切感觉到心痛。

他怎么能被那样对待?幸好,只是一场虚假的梦。

“殿下?”徐青弦有些茫然地唤他。

楚暄摸了摸他脑后,“只是梦魇。”

情绪大动后身体便如紧绷的弓弦松弛了下来,倦怠席卷而来,重新睡下,怀里温热的身躯让他有种奇异的满足和眷恋,“天亮还早,再睡会吧。”

徐青弦靠在他怀里,试探一般主动伸出手臂环在他腰间,脸颊贴在他心口,像瘦骨嶙峋的流浪猫终于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窝一样。

心里滋生出一层薄薄的、密密的依恋,这种明知危险又难以抗拒的的感觉让他一阵晕眩,几乎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睡梦中的臆想。

尽管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但是拥抱是不一样的,拥抱是发乎于心,不带欲望,是比情欲更为难得更为难求的亲近。

在有过情事的两个人之间,它包含的温情与爱如此相似,如此让人贪恋,恍然之间,他觉得这一刻,他得到了,哪怕只有片刻呢。

他心里那点隐秘的情愫就像一簇小小的火焰,在这个短暂的片刻里,徐青弦放纵着它又窜高了一些。

不到五更天,楚暄便醒了,外面天色还有些昏昏,只是天边隐约露出一点白,他起身去点了烛,烛影晃动,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人影,几乎是他一起身,徐青弦便醒来,一睁眼见他在床边俯着身子穿靴子,忙坐起来要下榻。

“殿下?”

楚暄拦着他,对着烛光仔细端凝了一下他的脸色,气血不算好,但也不算难看。

楚暄松了口气,他们眼下这个处境跟他梦中太为相似,他甚至有些怕徐青弦一夜过后也是那样一副憔悴苍白饱受折磨的模样。

他示意他不用起来,随手取过衣裳给自己穿上,腰带有些复杂,扣了两回没扣好,他一贯是别人伺候着过来的,做这些事肉眼可见的生疏,徐青弦羞愧得看不下去,忙下榻去接过他手里的玉带,灵巧快速地系好,又让他坐到铜镜前,取过梳子和发冠替他束发。

楚暄看了一眼沙漏,又回头瞧他一下,“孤先回去,此处离宫中不远,你用了早膳再回去。”

“好。”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他身上,莫名和梦里比对了一下,站在他面前的徐青弦显然要矮一点,所以,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饶是他一向不太相信怪力乱神之说,也忍不住感到几分悚然。

“殿下?”

楚暄神思游移,久久不语,徐青弦有些疑惑,便见他抬起手,对待小孩子一般摸了摸他头顶,“孤走了。”

他走了,徐青弦却愣在原地,头上好像还残留着手掌的触感,他不安地咬了一下嘴唇,眼里流露出迷茫,心里又忍不住有一点雀跃。

这点欢欣却没有维持多久,下一刻他又给自己浇了盆冷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来的教训告诉他,克制总是没错的,得意过了头,会惊动那无常的命运。

即便如此,他脑中还是控制不住地一次次晃过楚暄晨间那个看他的眼神,或许是当时他还没彻底清醒,或许是烛光太暖和,又或许单纯是他看错了,可是那一刻那双眼睛完全不同于平日的冷静沉着,太过柔和,几乎让他目眩神晕。

徐青弦摸了一下自己脸,想起床笫之间他的百般怜惜,忍不住想,至少这张脸他是不讨厌的。

*

徐青弦的日子发生了一点变化,以往每一日对他来说都是差不多的,但是现在他开始在每旬的休憩日出宫,绕过热闹的市集走进清净的坊区,从一条僻静的小路到那处隐秘的院子和一个人相见。

楚暄身上挂的官职政务不算多,往往上午点个卯后处理完就能走,用不着一整天在官署里泡着。

事实上,作为拥有王爵的宗室,每年有封地食邑和赋税养着,只要想,尽可当个万事不操心的富贵闲人,尽日享乐宴饮,连自己封地上的一切政事都能推给属官去处理,完全不用经手。

总之,平常的日子他并不算忙,只不过渐渐的,他多了一项差事。

日光弹指,花影前移,六月盛夏,火云如烧,灼灼阳光从窗纱上透进来,照得满堂明亮。这是一座宽敞雅致的轩屋,中间用月洞门落地罩隔开,外头放着长案小几,里面摆着书架书桌和软榻一应物什。

碗莲下边的清凉处摆着一座冰鉴,丝丝缕缕的冰雾氤氲,缥缥缈缈驱散了屋里的暑气。

长腿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和一沓黄麻纸,楚暄站在徐青弦身后,握着他的手带他运笔,“…五指共执,实指虚掌,钩擫讦送…下笔要稳,力气不能太轻,以腕送带指....字体结构不同,上下左右都有区分才能圆融相谐.....收笔要谨慎....”

他的声音在耳边不急不缓,徐青弦一边随他的力道去写,一边紧紧盯着那一道道或纵或横的墨痕,试图将它们都刻到心里去。

他原本没觉得写字是一件多难的事情,宦官里面识字的屈指可数,他会看还会写已经很了不得了,直到楚暄偶然心血来潮看过他写的字,看完之后,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但是从那天起,他便开始被抓着练字。

从千字文开始练起,一边练字一边读书释义,楚暄倒不求他如学子般日日不辍,只要求他听的时候过耳入心。

一切需要勤学苦练的,存意学者,两月可见其功;无灵性者,百日亦知其本。

徐青弦毕竟已经不是孩童开蒙的年纪了,他在宫里处处掣肘也实在没有那个心神和时间。但楚暄仍仿佛在教他写字念书这件事里面得到了乐趣,展现出超乎寻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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