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宴圆满结束,晨嫣心中压着的石头平安落地。
过了半个多月,太子府里搬进了几个箱子。打开里头是几盆很漂亮珍稀的重瓣蜀葵,杏黄的花瓣温柔又高贵。
这花难得,一看便知,晨嫣望向搬花过来的宫人,正要问花的来处。
话未出口,元倾遐闻声而来,他将手中匣子递给晨嫣,待她茫然接过后,解释道:“今日惠敏姑姑入宫,连声夸赞太子府今年办的夏日宴,这些花,是父皇的赏赐。”
晨嫣微微一怔。
殿下说完话,光看着她也没别的指示,晨嫣只好转过头,指挥宫人将花搬到合适的地方。
等一切弄好,晨嫣才仔细看自己手中的匣子,元倾遐视线跟过去。
晨嫣试探着打开匣子,里面是一个玉镯,青花瓷纹,雅致细腻,柔和温润。
“殿下,”晨嫣将拿着匣子的手抬起:“这也是陛下的赏赐么?”
元倾遐抬眉:“或可当是本宫给的。”
晨嫣默了一瞬,笑浅而柔,顿生粼粼波光:“臣妾谢殿下赏赐。”
虽然他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可当他的太子妃如此规矩正经谢恩时,元倾遐又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舒服。
元倾遐将情绪压下,应了一声:“还有公务,晚些再回来。”
等太子殿下走远,晨嫣回房,打开妆奁,她神情淡淡,将镯子放了进去。
七月份,陶将军府的陶玭姑娘于长街之上拦住曾经的苏大郎君、如今的苏中郎苏舷纪,当众示爱。苏中郎温言谢却,礼数周全,最后周家大郎君带走了在原地失魂落魄的陶姑娘。
一出大戏,尽人皆知。
晨嫣当日便知晓此事,情绪颇为复杂,哥哥确到成家的年纪了,家中几位妹妹都要开始物色人选,何况是哥哥。可他却好像根本没这个想法,令她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
过了两日,也不知哪来的传闻,说周大郎君去镜园寻苏中郎,表兄弟二人为美人拳脚相向。
晨嫣不太相信,想着寻个空暇日子去找哥哥求证一番。
说来也巧,许是兄妹默契,过了一日,苏舟便到太子府来了。
晨嫣心中欣喜,忙让侍女去准备茶点。
晨嫣的情绪如盛开的花,苏舟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茶点端上来,晨嫣给苏舟倒了一杯茶,她心思玲珑,怎会看不出苏舟的情绪,于是慢慢收了笑,试着开启话题:“听闻前两日周表哥找哥哥打了一架?”
苏舟本困恼于要如何说出今日来找妹妹的原因,听见晨嫣问的问题,他似反应不过来,“啊”了一声,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有些茫然,晨嫣便知自己猜对,道:“我就知不是真的。”
“陶姑娘追求哥哥的事情已十分出名了。那……哥哥如今二十有一,还不打算成家么?”晨嫣又道。
分明是苏舟来找她,如今却是她在抛给苏舟一个又一个问题。
苏舟垂下眼,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晨嫣知道他在叹气。
晨嫣也轻轻叹口气,换了个态度:“就算不是陶姑娘,也有另外的姑娘,哥哥从来没想过么?”
苏舟沉默一会儿,却是没应这句,答的是第一个问题:“周表弟前两日确实来找我了,不是与我打架,他喜爱陶姑娘,他来求我。”
一个男子来求自己的情敌,求的能是什么?
晨嫣拿起茶,认为自己知道了。
结果苏舟道:“他求我接受陶姑娘。”
晨嫣动作一顿,呐呐道:“周表哥……还真是大爱无疆。”
苏舟看着她,像觉得晨嫣这句话很有意思,笑了一下:“他是放不下,舍不得,所以来求我帮他,让他死心罢了。”
晨嫣问:“那哥哥答应吗?”
苏舟苦笑。嫣嫣这话哪里是问“哥哥答应吗”,分明是想问“哥哥能答应吗”。
他太了解她,所以他说不出口。
沉默中,晨嫣已看见苏舟的态度。
她自然知道苏舟没答应,可她私心里希望他答应。她总有隐隐的恐惧,所以她比所有人都希望哥哥能成家。
“嫣嫣,”苏舟望着晨嫣,终于把话说出口:“陛下今日召见于我,我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这便是他今日来的正题了。
晨嫣看着他的神情,越发不安。他上次同她说话这样忐忑,是他说他要自立门户。
晨嫣以为不会比那更糟了。
原来是有的。当苏舟说出陛下欲让他去边关时,晨嫣想。
“你答应了?”如从高空忽然坠落,晨嫣一时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下意识地询问。
苏舟点头。晨嫣便重重坠地,疼得发蒙。
“为什么?”晨嫣怔愣着:“为什么要让你去?”
他这样年轻,他不够资历的,他只是个京城的郎君而已……不,他早就不是了,他身上军功赫赫,跟丞相府没有半分关系。
晨嫣扯了扯嘴角,努力想让自己脸色不要那样难看,可她失败了。
“才不到两年,”晨嫣抬起头,目光凌厉,她一字一顿:“你回来才不到两年。”
苏舟的瞳孔微微颤着:“嫣嫣……”
“京城很无聊对不对?”晨嫣咬唇:“你回来后从不结交官员,也不认识世家子弟,你自立门户,又不成家,整个京城,没有一点你留恋的东西是吗?”
晨嫣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安来源,或许她内心深处一直清楚,没有牵挂,她的哥哥说走就能走。
“嫣嫣,不是的……”
晨嫣的控诉令苏舟感到心疼,他怎么会没有留恋的人?嫣嫣这样说,将她自己置于何地呢?
苏舟的难受神情让晨嫣更加崩溃,他这副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听我的?”晨嫣将茶杯置于桌上,用了点力,一声闷响。
“为什么总要自作主张……”晨嫣的声音很轻。
她分明都盘算好了,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属于他们的东西她一样都不会让。明明她的哥哥喜欢读书,喜欢弹琴,他博览群书,过目不忘,为什么不能留在京城,做他的贵公子?等到了年纪,考取功名,官运亨通。
这才该是他的人生啊。
但他当年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他自幼体弱,从未习过武,他分明连韩小公爷都打不过!怎么会想到去从军呢?
可他一回来,就是少年将军。
武官也没关系,在京城中,总有办法升迁的。
可他又不留在京城。
这桩桩件件,似苍天戏人,晨嫣感觉自己仿佛被锁链拴住,挣扎不得。胸间窒闷,水气便氤氲而上,润红了眼。
“今年的桂花茶还未熟呢,”她想说很多话,到嘴边却只剩下这一句。
苏舟被她一句话说红了眼睛:“嫣嫣,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他又一次丢下她?晨嫣难以自抑地生起一丝怨:古往今来,镇守边关的将军,一生能回几次京城?他去了边关,这辈子她还能见他几次?
“是今日陛下与你说你才知道这件事的吗?”晨嫣问。
苏舟望着她:“先前太子殿下与我说过一些话,我有所猜测,不过今日才确定。”
当时夏日宴中,太子拦住他,跟他说了些意味深长的话。齐国国君病重,如今镇守北关的林老将军已年近古稀,欲解甲归田。他怎会听不明白,可他不敢确定。
直到今日,陛下召他,他知道,他的年岁资历皆不够,这军权却落在他手,其间定然有太子殿下的手笔。
他怎么能不接?无论其中有什么原因,陛下此举,便是大大地给太子放权。有哪一个帝王会在还想继续坐稳那把龙椅时给儿子放权?除非,陛下已有退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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