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开坛祈愿的日子，小九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几日商乾良看她看得紧，她始终没有机会与族长说上话。

每日商乾良虽都会带着她在村子里转一圈，给村子各处带去福泽，但却不让她同任何人单独相处，甚至话也不让多说。

她是第一次来到北境，也不知现在所处的位置还是不是煜国。

小九看了看手中的白瓷瓶，还好她留下了毒瓶，虽瓶中已无毒药，但将清水灌入，沾湿袖口擦拭在竹篮上，却足够将信号放出。

只是不知她放出的信号会不会被发现。

若是在煜国境内还好，有人中毒，虽然毒素轻微，总是要上报官府的，喻顾清若是来救她，定会借助官府的力量，也就有机会得知此事。

可终归赌的是那微小的一点可能性。

小九带着心事不知何事才睡着，梦里烧起一场大火，让她在寒夜里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日，一早小九便被几个婶子薅起来装扮，她们在她脸上涂画油彩，又给她换上身缀满铜片的彩衣。

架着睡眼惺忪的小九上了祭坛，祭坛四周已经摆满了干柴，乌蘅族村民在祭坛下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小九瞬间就清醒了，她挪动了一下脚步，感觉地上有些黏糊，蹲下/身发现台子上有些胶痕，描摹胶痕纹路，是几个大字：神佑乌蘅，复国在望。

“时辰到，点火！”祭坛下，商乾良一声令下，几个男子举着火把往干柴上一扔，火势瞬间腾起，将小九整个包围。

小九看了看台下的老人，他从没想过要她活，等着她烧成灰烬显露神旨呢。

火势快速蔓延，小九当机立断立即将身上的彩衣脱下来，挥舞着彩衣将台子上的干柴扫下去，火星飞溅，底下的村民四散跑开。

“圣女畏死！拦住她！”

小九给自己扫出一条道路，指着跑上前想要抓她的人：“你们别过来啊，我说你们到底当圣女是什么啊？又企望她给你们祈福，又要她去死，我要真是你们的圣女，你们害死我，我肯定诅咒你们永生永世！”

完全想不到本族圣女会说出这样的话，几个乌蘅族人都愣住了，倒是商樰樵对此人颇有些兴趣，上前几步：“这么说，你承认你不是圣女了？”

“我当然不是。”

“假扮圣女，是死罪，就地处决。”

“诶，等等，你站住！”

女子一声厉喝，商樰樵顿住脚步。

小九赶紧从台子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你想带着乌蘅族过寻常日子，就得守王法吧，用私行，无论在北煜还是北池，都是不允的。”

余光瞥见商乾良上来抓人，小九迅速躲到商樰樵身后。

“族长救我，我是被商长老绑来的，我真的不想骗你，我是烁国公主，辰王王妃，我若是死在你们乌蘅族，烁国和煜国都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辈子也别想过上安生生活！”

小九快速说完一整段话，闭着眼睛等待结果。

迟迟无人动她，小九缓缓睁开眼，眼前的男子双手格挡，拦住了商乾良挥下的短刀。

“你没听见吗！她是辰王王妃，是那个害我们亡国罪魁祸首儿子的妻子！”

商樰樵推开他的手臂：“罪不及妻儿，当年事发之时，她都还未出生，乌蘅灭国跟她有什么关系？就算你认定是喻箴下令放的火，他都已经死了，这仇恨难道还过不去吗？”

小九在他身后拼命点头，乌蘅族里还是有讲理之人的。

商乾良见说不动儿子，转头面向其余族人：“你们呢？你们的父母兄弟有多少葬身于那片火海？你们也不想报仇吗？”

四周围拢的乌蘅族人闻言皆同仇敌忾，他们拿起了手中的兵刃，将小九和商樰樵团团围住。

“族长，请您出来。”为首一人面露凶色，他的妻儿都葬身于那场大火，二十余年，他无一日不想报仇，“请圣女重返祭台，完成祈福。”

既然他们的亲人是被烧死，这仇人之妻也该被烧死。

“族长，你武力值怎么样啊？打不打得过？”

“打不过……”

小九有些绝望地看着他：“是了是了，商长老说过你们身子不太行，习不了武。”

小九心一横：“算了算了，你出去吧，别连累了你。”

商樰樵忍俊不禁：“你还挺仗义，打不过，但是我可以带你跑啊。”

说着挽起小九的胳膊，带着她踩着近前人的肩膀冲出重围，一路狂奔。

“站住！”

乌蘅族人一个个轻功都了得，商樰樵也拉不开差距，他突然脚步一顿，生生停住，小九一睁眼，便看见商乾良执短刀站在他们身前。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乌蘅族这一班子年轻人都比不上商长老的轻功。

小九被绑回在祭台上，四周的干柴重新堆放，商樰樵被两个族人架住双臂，只能眼睁睁看着祭台被点燃。

小九望了望天空，晴空万里，没有丝毫要下雨的征兆。

老天爷啊，求求下场雨吧。

小九不想死在这里，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去做，她低头看了看胸前，阿顾啊，先皇遗诏还在我这里呢，若是今日随我一并烧成灰烬，你也别怪我。

热浪扑在小九脸上，她剧烈咳嗽起来，眼睛被火烤得干涩难受，只好紧紧闭眼。

她感觉自己寸寸肌肤被烈火包围，身上的水分一点点蒸干。

浓烟将要让她窒息之时，她突然感觉面前的漫天火光被压了下去，一阵阵热风拂来，绑着她的绳子一松，她的身体不可控制地下坠。

没有落入凶凶烈火，却是一个柔软怀抱。

被人抱着跃起落地，小九感觉周身一轻，包裹她的热浪褪去，令人窒息的浓烟消散，一阵剧烈咳嗽后，意识终于清醒。

睁眼看见熟悉的脸庞，小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伸手摸了摸喻顾清的脸，他脸上紧绷的神情有些严肃，浓雾般眼睛里缀着寒光。

“阿顾。”小九叫出这个名字后嚎啕大哭，做梦么，不丢人。

“吓死我了，你怎么才来啊！他们要烧我，呜哇……”一边哭一边双手抱住眼前的人，深怕自己一个错眼，人就不见了。

那张冰山雕刻般的脸柔和下来，看她的目光如浸在水中般清明：“别怕，我在。”

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一切都那样具象而真实。

小九猛地从怀抱里出来，这不是梦？

再环顾一下四周，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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