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重病身亡,赵家不知道从哪儿早早的就有了先见之明,备好了棺材。只是棺材大小与四姨娘身形不相符合,连夜举行的殡葬也不合礼制规矩。即使如此,赵光义也依旧派人秘不发丧地把四姨娘抬了出去,生怕沾上了什么晦气。
阿朱还记得赵渡生倒在她的怀里,浑身冷汗津津,呼吸微弱到近乎无。她抖个不停,捧起赵渡生早已没了血色的脸,喉咙里不成调地安慰。
“跟我走吧,别在这儿待着了,我们回去睡一觉、睡一觉,明天起来就都好了,好不好……赵渡生……”
赵渡生听不见她的话,像沉在无边无际的深水里,喉咙里是细不可闻的呜咽声。阿朱掌心下按着的肩膀细细碎碎地抖动,连赵渡生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正处崩坏的边缘。
阿朱用力拧了一把赵渡生的手臂,他扩散震颤的瞳孔才慢慢聚焦在阿朱脸上。
耳膜里回响着的巨大嗡鸣声渐渐潮水般退去,赵渡生听见阿朱说话,艰难地试图挪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连指尖都无法控制。
直到周围人多了起来,赵渡生隔着被泪水朦胧了的视线,一双泪眼透过阿朱瘦弱的肩膀,望见了被一块黑布裹住抬出来的尸体。
瞬间,他惊慌失措地瞪大双眼,推开阿朱,连滚带爬地冲过去。
“把我娘放下!你们做什么,放我娘下来!一群不长眼的。”
他先是要抢人,半路被赵光义叫人拦住,于是气急败坏的不断地用力踢蹬着他们的腿,喉咙里嘶哑地嚎叫。
“一群畜牲,你们也配!放我下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么抓着我,信不信、啊啊啊啊啊啊……信不信你们明天就死我手上!”
或许是得了赵光义的允准,没人把赵渡生的话放在心上。
“娘!”
……
人走远,赵渡生终于流露出孩子的恐慌与害怕,开始大哭起来,神情也从最开始的愤怒变得委屈崩溃。
他泣不成声地哀求道:“求你们了,让我去见见我娘亲吧呜呜呜呜呜呜……”
他看见赵光义,一路膝行过去,跪在赵光义面前,重重地对着父亲磕了几个响头。
“爹,爹,爹求你了,娘亲生病了,您找大夫看看她,别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去找大夫啊……”
赵光义撕碎和蔼的假面,拒绝了赵渡生算得上可伶的哀求。
“你娘亲撕了床帐自尽了,你也要添麻烦吗?”
躯壳里仿佛有什么瞬间飞走,赵渡生怔愣地看了赵光义几瞬,仿佛眼前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什么披着人皮的怪物。
自打道婆进府,他的父亲逐渐容光焕发,到现在白发都少了许多。
胸肺呼吸不过来似的,冒出零星沙哑的气音。“不是的不是的,你们搞错了,娘亲之前还说要来见我……她、她,她肯定还在后院,我们去后院吧?”
任凭他如何辩解,眼前之人从始至终都冷漠地望着他。想到母亲最后不能见人的相貌,赵渡生的一颗心陡然恶毒起来。
他倏的撑着地站起来,指着赵光义,“你怎么能不管我娘!你不管我,也不管她!你不配做我父亲!”
赵渡生顶着满额头的血,紧皱着眉头,怨毒地指着赵光义骂。
他赤裸裸地指责赵光义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只是个声名在外但对妻子儿女不好的双面人罢了。
屋内的氛围几乎凝结成冰块,以往最疼爱他的宋夫人竟也默默在一旁不加劝阻。
木案轰然震颤,盛满浑黑液体的茶盏碎裂飞溅在地上。
“来人!!”
好一个母子情深?
赵光义脸色铁青,几乎算得上气急败坏。混浊的眼眸里不停歇地烧着两团簇火,恨不得将面前的赵渡生烧个干净。
下人很快呈上来案盘,通体黝黑到闪着幽光的长鞭静静盘在红布中央,像条伺机咬人的黑蛇。
赵光义撑着拐杖,从下人手里拿了件长鞭。赵渡生抖了抖,恍惚一瞬后更加坚定地站在赵光义面前。
下一瞬,一道近乎凌厉的破空声传来。
“啪!”
赵渡生闷哼着向前栽倒,裹着倒刺的特质长鞭重重撕破衣物,肩胛骨一声脆响后,红色的血痕瞬间洇透单薄的衣物,想都不用想,衣物下的皮肤绝对皮开肉绽。
赵渡生的瞳孔骤然变得麦芒般小小一簇,剧烈绵长的疼痛仿佛让全身的感受好像全部消失,只剩下与鞭子接触过的皮肤传来猛烈尖锐的疼痛感。
他不住地抖着身体,张开嘴,几瞬后大口呼吸起来。洁白的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却依旧咬紧牙关,紧紧抓住袖口,愣是不肯罢休将喉管里痛苦的声音牢牢压制住,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阿朱心惊胆战地望着赵渡生用力到手指逐渐失去血色。
又是一鞭子。
只见赵渡生趴在地上,背后遽然一道深红,破裂渗血的棱子。
“你胆子真是大了赵渡生,你忘了你姓什么,又是哪家的人了!”
任凭赵光义如何疾声厉色,赵渡生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手指蜷曲着握成拳头。
汗水流进眼睛,蛰痛的眼睛都快睁不开,可他透过模糊迷朦的视线看到了阿朱。
阿朱恍若无人般一步步朝他靠近。赵渡生死寂的心跳了跳,眼睛里变得更加模糊,于是,他对着阿朱,轻微地摇了摇头。
别过来。
可是他不知道阿朱也过不去。
阿朱想过去,可身体死活不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像被操纵设定好的木偶一样,在这种重要的时刻只是冷漠地旁观赵渡生的痛苦。
亲儿子尚且如此对待,一个无足轻重的丫鬟又会被如何整治,赵渡生不敢想。他不敢让赵光义注意到阿朱,足足忍了四鞭子。一个身体康健的男人尚且无法忍受赵光义的鞭子,更不用说赵渡生。
赵渡生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湿漉漉。
他几乎被打没了半条命,像条狗,蜷缩在地上,他什么也听不见了,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
直到阿朱重新抱住他,他低低呜咽了一声,被踩了爪子的小狗似的张开嘴巴哀哀哭叫起来。
他无力挣扎,随意地软瘫在地上,四肢条件反射般地抽搐和抖动,
阿朱把他背回家,他陷在昏迷中,听见耳边的哭声轻若蚊蝇。
哭得真可怜,哭声很耳熟,可赵渡生陷在梦里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他想擦去那人的泪水告诉她不必哭。
人死如灯灭,纵使四姨娘死因实在蹊跷,赵光义也不愿再继续查下去。
赵渡生已经连续几天都趴在窗前,像守着什么人似的。
府里谈论四姨娘死因的下人们说话说得难听。
他们恨不得手脚并用描绘当时骇人的场面。
抬下来的时候舌根断了、舌头吐出来塞都塞不回去、头脸发紫,十根手指头粗硬无比,摸不到指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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