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清水村那一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徐奉谙被村民簇拥在中间一路送到村口。

徐奉谙刚准备上云舟，那个哑巴小孩从人群里冲出来抱住她。

“李妙姐姐说山君会保护村民，会实现村民愿望。”

“她没骗我，山君也没骗我，她真的把我爹送回来了还治好了我的哑病。”

“我长大会建庙报答她，只要我日日拜，夜夜拜她会回来对吗？”

“我们不会让她再失望……她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

徐奉谙很想说，你的嗓子是药王谷医修治好的。

是她特地拜托她们帮忙看一下。

话到嘴边还是软下来，她伸手摸了摸小孩头发，她想要多说些什么，半天只是轻轻，回一个字。

“嗯。”

听见徐奉谙回答，小孩蹦蹦跳跳抱住后面的青年男人，手舞足蹈与他分享，“爹，你听见吗？他说山君回来了，我要建庙塑身，让山君把娘还有清水村的村民复活，一年复活一个，总有一天他们会全部回来。”

“……”

小孩好想法，但阎王不会同意。

红艳艳的太阳挂在山尖时，薄雾像是幕布一样缓缓拉开，照耀着这片土地。

等他们上了云舟，村民依旧久久不愿散去。

村口那条沧河如之前一样茫茫，她偷摸问过宿泱与张生元这个水是不是他们灌满的。

他们都摇头否认。

那只有一个人……她目光看向款款而来的褚衡时。

虽然从山君嘴里知晓些许关于褚衡时父母的往事，但她还是没说，他爹为什么要闯药王谷禁地，要知道药王谷不单只有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还有穿肠毒药……

好像最近研制一种叫神仙丸的东西，神仙丸神仙丸，神仙吃了都得完。

药王谷在外圈豢养不少蛇虫鼠蚁已经够危险，他爹还敢去闯禁地，听说那里常年毒瘴萦绕，普通人一进去就死，修士服下特别研制丹药可以撑一柱香时间。

这么危险，也不知道褚十三是怎么进去的，徐奉谙对这位天之骄子佩服到不行。

前辈收下晚辈的膝盖。

“裴大人你总算来了。”

裴子野急急忙忙赶过来，气还未气还未顺过来，张生元便驾驶云舟缓缓升空。

他趴在甲板的栏杆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滚落。

“懒驴上磨，屎尿多。”

徐奉谙找地方坐下，嫌弃看他一眼，顺带瞪一眼褚衡时，两个人一个死样子。

要出发了，去上茅房了。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拉屎放屁的。”

裴子野吹了会风瘫软坐下，他就知道徐奉谙会是这样的态度，一歇不敢歇，边跑边系裤子，生怕慢一步，某人一记窝心脚，给他踹下去见太爷。

徐奉谙满脸震惊，她上下打量一番，她到底在与奇奇怪怪的人同行，要不然还是把他扔下去吧。

“别在出发前上厕所，这话很难理解吗？”

“官不会是买来的吧，这都听不懂。”

“……”

在徐奉谙逐渐震惊目光里，裴子野麻溜起身双手合十跪在她面前，“徐仙师千万不要往外说，要不然我小命不保。”

哈？还真是买来的？

她也就这么一说，也没想到一语成谶。

“你花多钱买的？”

“十万两。”

“十万两！”徐奉谙惊恐站起来，张着嘴巴一时半刻说不出话，好一会才冷静下来，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底闪过狡黠。

她受到启发，灵光乍现，想到个绝妙的赚钱好办法。

她要把青云宗掌门租出去一天十万两，掌门不比当官香多了，简直赚翻天。

然后把青云宗开发出一部分当作旅游景区，把门派弟子拉出来招呼，导游费，门票钱，设备损耗费再加个服务费，这要是行动起来做梦都在数钱。

有限资源有限利用。

从她来这里到现在分文没赚，钱嘛钱没赚到，自己还一直在外出东西。

裴子野看着徐奉谙表情一会阴笑一会又愁眉不展，默默往宿泱旁边挪了挪。

徐仙师又犯病了。

宿泱对徐奉谙与裴子野说得买官卖官并未大多兴趣，方才没仔细看，此刻离近看，裴子野瘦不少，也给她累成牛，今后得好好与他说说，她是小姑娘，不是驮人的老牛。

“两日风餐露宿，等会找个城镇好好吃一顿，我请客。”

她坐到徐奉谙对面，想到这两日过的有点艰苦，不仅是裴子野饿瘦了，就连徐前辈也饱经风霜，本来就破烂的青袍现如今更是破烂不堪。

徐前辈身份如此高贵身份竟然还这么节俭，从不铺张浪费。

吾辈楷模。

等找休憩地方，她得为徐前辈买身衣服，顺便给裴师兄也买一件。

他们师徒二人实在是太节省。

听到有人请客吃饭徐奉谙眼睛亮了，也没多余心思谋划赚钱大计，天大地方，吃饭最大，关键是还不用自己出钱。

“我去驾舟，我灵力充沛开船会很快。”

褚衡时看着张生元被赶来休息，目光渐渐从他身上移到徐奉谙背影，摇摇晃晃背影，轻快的哼唱，看得出她此刻的心情十分好。

因为一顿免费的饭吗？

这个确实挺让惊喜。

不过她还真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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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暗下来，西边那一抹宛若金箔的夕阳沉坠夜色，徐奉谙特地找个离京都又近又不显寒酸的城镇歇脚。

所以啊。

她发誓不是真不知道金陵城今日办花灯节。

当因客满被酒楼赶出来第三回后，徐奉谙也彻底死心。

就想吃个饱饭而已。

徐奉谙蹲在路边，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吃饭地方，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她捡块石头在地上伤心画着圈圈，怎么就这么倒霉。

想旅游没去成，想死不成，想摆烂也不成，现在连口饱饭都没有……

虽然她心似铁，但绝对还没达到坚不可摧程度。

真的想哭。

“吃吗？”

正当徐奉谙酝酿眼泪之时，鼻尖嗅到一阵药香，接着一只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拿着两个包子递到她面前。

见徐奉谙说话，直勾勾盯着包子，他顿了顿，淡然一笑，蹲下身子，低头温和看向她。

“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