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正是冬去春来,乍暖还寒时候。
清早,骤然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惊得素问慌忙披上外衫从耳房里赶出来。
顾不得拿着油纸伞,素问趿鞋匆匆跑到后罩房。
滴滴答答的雨珠拍在脸上,看着那满地的碎白,素问整个心都坠了下去。
两盆半人高的白色山茶花已被摧折的不成样子,花萼上只零星几片悬着湿漉漉的花瓣。
素问登时沉下脸来,费力将两盆山茶搬到抱厦处,而后一言不发踢开了面前紧闭的大门。
旋即,浓郁刺鼻的酒味迎面扑来,素问被呛得直咳嗽,刚想上前叫醒那群人,却险些被脚下的一只骰子绊倒,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群婆子又暗自吃酒赌钱了。
素问怒睁圆目,几步上前将近旁的婆子踢醒。
“你们这些老东西昨夜死了不成!”
“半夜雨下得这般大,为何不将夫人的山茶花搬进来?”
“你个小蹄子,叽叽咕咕地做什么。”周婆子被踢醒,愤愤不平,直接起身推得素问一个踉跄。
“谁知道昨夜下雨了,这般咄咄逼人,怎地昨夜不见你自个儿来搬?”
“这几盆花怎么淋不得雨了,那海棠,玉兰可都在外头呢,怎么就这山茶这么娇贵?”一婆子嘟囔道。
“哼,莫要扯东道西,昨日才将花搬到后罩院,今日便出了这等事。”素问道。
“何况,你们这群母大虫又背着夫人吃酒赌钱——”
素问话还没说完,便被迎面走来的婆子猛地打断。
“小蹄子,别血口喷人,谁吃酒赌钱?你哪只眼睛见我们吃酒赌钱?”
“泼皮无赖,一会儿我秉明夫人,定要你们好看——”
素问眼里憋着泪水,刚想转身,不期然正撞上撑伞走来的绿衫女子。
周遭的水汽氤氲在她的身旁,明暗不一的裙摆勾勒得身型愈发单薄。
见状,素问愈发心疼,眼睛有些酸涩。
“夫人——”
不待素问开口,视线扫过那两盆萎蔫了的白山茶,辛宜心底忽地一紧,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几个婆子也看见了辛宜,赶忙行礼,换了语气道:
“大夫人,昨日长随将这些山茶送来的时候,我们也当这些像二夫人院里的海棠、芍药似的。”
“逢春了淋点雨水,晒点太阳总归是好的。”
“哪曾想昨夜睡得沉了,一时间不知外面下了大雨……”
看着这些婆子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慌,素问刚想发作,却见辛宜面色如常地同婆子说着话,只得消了这个念头。
“无碍,嬷嬷们照看花木本就辛苦,总不能事事顾虑。”
这一句话彻底戳破了素问的怒气,她红着眼睛看向辛宜,莫明有些心酸。
这些人哪里是来正经照看花木的婆子,不过是二夫人崔氏临时拨来消遣她们夫人的。
“素问,找几个人,将这两盆山茶搬到……”
辛宜撑着伞的指节僵硬,一时有些茫然,眸光渐渐涣散。
“大嫂,过几日大哥就要回来了,对大嫂而言这可不是件大喜事吗?”
“这样的日子里,说不定大哥回来老夫人还会举办春日宴。”
“大嫂不觉得门口摆两盆白山茶多少有些晦气?”
崔节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辛宜又垂眸看向两盆青瓷为底,除了零星的几片残瓣的花,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两盆山茶花,是去岁父亲从晋县老宅的山茶树上起得两簇分枝。
从晋县送到清河,跨越了千山万水,才到得这儿。
正如她自己一样,嫁来清河。除了夫君季桓,再也没人是她的依靠。
“我思量着,还是周嬷嬷心思细腻,经验丰富。这几盆花放在后罩院再好不过。”
辛宜面容沉静,从素问那里拿过一个银灰荷包,递给周嬷嬷几人。
见她没有发作,反而好言好语甚至打赏,几个婆子一时间也没了方才的气势。
“夫人哪用得着这般客气,做这些本就是我们几个老婆子的分内之事。”
见周嬷嬷一边说着拒绝的话,一边将那荷包紧紧攥在手心,素问唇角下撇,目露鄙夷。
“今后还要多多麻烦嬷嬷们了。”
辛宜的视线落在两盆山茶花上,同几个婆子吩咐着具体事宜。
素问一大早被几个婆子折腾得心绪难平。回到正房后更是一言不发。
见素问鼓着脸闷闷不乐,辛宜抬手给倒了杯水,开导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明面压制了他们,她们还不是会阳奉阴违?”
“如今这样就好,她们平白收了银子,多少也晓得做些实事。”
素问和素听不仅是辛宜从晋县带来的贴身侍女,更是陪着她长大的姐妹。
平日没人时候,辛宜同她们二人便不论那些虚礼。
谁想,素问不仅没被安慰到,反而气呼呼地看着辛宜,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气恼。
“可是,夫人,你虽说得好听,但夫人你和我们却实打实得受了快两年的窝囊气!”
“谁家的夫人像姑娘你一样,处处委屈求全——”
“素问!”
一旁素听赶忙打断素问,还不忘补给素问几记制止的眼刀,而后匆忙瞅向辛宜的神色。
只见她略微顿了一瞬,而后垂眸扯出一丝苦涩的笑。
是啊,谁家的夫人,成婚近两年都不圆房!
然而,比这更难堪的是,成婚两年,她却只有在新婚之日见过自己的夫君,而后两年长久分居……
季桓在邺城,她在清河……
“我知道。”
“从我嫁进季家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
辛宜面上神色不变,只唇角的笑意愈发僵硬。
素问当即捕捉到她的变化,一时间十分内疚,小声嘟囔道:
“姑娘,我这是不想看你受委屈……”
那群婆子分明就是目中无人,胆敢在夫人的秋白院内吃酒赌钱,还搬出二夫人来。
不就是讽刺她们姑娘虽为季氏宗妇,却不受郎君待见,没有管家实权吗?
否则,堂堂清河季氏,怎么可能放着宗妇不用,让一个二房的弟媳管着中馈?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辛宜的语气忽地轻快了几分,眸光愈发明亮。
“弟妹不是说过吗,再过几天,夫君就要回来了。”
“你看,我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想起那人,辛宜唇角扬起,心底如同淬了蜜一般甜。
当初嫁给季桓的过程在外人看来虽然不是多么光彩,但终归是她如愿以偿。
何况清河季氏素有家规,男子四十无子不得纳妾。
季桓是季氏宗子,在未来的很多年里,或许就她一个妻子,也只她一个女人。
夫妻二人几十年如一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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