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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两楹斗谋

“是……老奴领命。”

水断栩见计成,垂下眼睫,显出居高临下之态,继而启齿道。

“勿要耽搁,起来罢。”

“是,老奴……感念娘子宽恕。”

刘嬷嬷不忘言谢她赦宥,踉跄起身后,跌跌撞撞朝屋外而去,正巧遇上前来服侍的玉盘。

“刘嬷嬷,你……”

以水断栩所见之情形,刘嬷嬷对玉盘所言置之不理,并未付之一言,甚至未抬眸,便扬长而去了。

“娘子?此事怎生?奴婢不知晓是何处得罪刘嬷嬷了。”

见玉盘翻唇撅嘴着,水断栩便将方才之事告知于她。

“什么!娘子您……您……”

玉盘本将惊呼出声,却掩了口,继而回身一转,阖扉扃牖,待確周遭无人,适才匆匆走至她身旁。

“娘子且容奴婢多言,牙婆身子如今未愈,娘子便将其并入计谋中,此举,实属心急了些。”

水断栩却步至榻上,待坐定,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此牙婆非彼牙婆,我可从未说过,我只用一个人。”

“什么?娘子您意为……”

见玉盘面露疑色,柳眉微蹙,便知確是不解。

水断栩计想着,待事成后再道明,毕竟,事以密成,言以泄败。【注1】

“只四字,欲、擒、故、纵。”

话落,户牖洞开,风顺势溜进,将二人眸光引去,这一引,竟悄然过了几日。

自刘嬷嬷离去始,水断栩便卧榻不起,对外人一律声称,是着了风寒。

此举并非掩人耳目,此病来势汹汹,一连几日,水断栩言语时皆气若游丝,面色更是惨白如纸,喝药时只觉啜菽饮水,茹荼咽蘖。

几日间,水断栩并非杜门却扫,高卧东山,对青塘苑外之事亦是有所耳闻,闻她所荐牙婆丝析发解,甚至丹漆随梦,令章妈妈惬其素心,欢忭无斁,于众人亦是允协舆情。念及此,刘嬷嬷应是无所异议了。

有所耳闻并非仅此一事,据玉盘所言,途经市肆时,竟从说书人口中竟听到水断栩之事迹。

“诸位可有所耳闻那麴孽戕命,狂药罹殃的水大人?此人酲殂便罢,其妹在京城亦是声名鹊起,您瞧瞧,其父被罢黜,其兄酒澌,而这水娘子倒是不顾一切,来京城攀高枝来了,如今啊,就在国公府寄人篱下,听闻,这水娘子还是个寡妇……”

玉盘复述所闻时,言至末尾,已是无力再言,泪簌簌落下,正掏出帕子拭泪着。

良久,待其平复心境后,才抽抽搭搭才启齿道:“娘子,此事传出,定是有人在后推波助澜,不然,为何偏偏在圣上择第四人往山雨时,出了此事?此人居心叵测,如今敌在暗娘子在明,娘子可有解法?”

经几日咽苦吐甘,水断栩已好转了些,闻玉盘所言,她回应粲然一笑。

“此事并非关乎我一人之名声,更是牵连整个国公府,想来,姨丈姨母不会坐视不管。”

“娘子……您总该为自己所虑,舆论足以杀人,不得不防啊……”

玉盘还欲再言语,见水断栩摆摆手,她会意,只能怏怏不乐地退下了。

见其身影还在抽搭着,水断栩只长叹一声,心中则是念起长镵来。

游乡所言那三个女子,恰是遇家奴,而几冬之死,虽有梦境显现与遇家有干系,可未免此说法玄之又玄,难以令旁人信服。

单单论水断栩,她自己皆是觉得荒谬至极。

可那沾血的长镵,又恰是证荒谬之梦的物证。

这一切……

“娘子,夫人身旁的李嬷嬷来了。”

思绪被迫止,闻言,她方仰首,便见李嬷嬷已进了屋。

“李嬷嬷。”

“姑娘万福,老奴今日奉命前来,这是拜帖,请姑娘一观。”

李嬷嬷手中捧着一锦囊,说罢,水断栩拿起,从中取出一浅绿笺纸,继而细细看去。

只见首行写着,闺中遇氏肃拜,末尾写着是伏惟惠允,曷胜欣幸。

遇氏?

是了,这京城中,还能有旁的遇府不成?

想来便是遇家二娘子,遇却筵。

“姑娘可是要应下?若应下,老奴在此候着回帖。”

“劳烦嬷嬷了。”

水断栩作势起身,李嬷嬷见状上前将其扶起,继而将一绣帕交与她手中。

“夫人特意叮咛,此绣帕,权当小礼,夫人虽已然痊愈,可府医言仍需将养着,故未能亲自来。”

水断栩闻言颔首,心下生疑,缘何起初不说?

转眸间,牖外身影转瞬即逝,她当即会意,怪道自嬷嬷进屋始,始终轻声细语,生怕被旁人听去般。

“既是如此,我已明了。”

水断栩执笔写着回帖,首行,闺中水氏端肃复,末行,临楮瞻依,曷胜忭跃。

搁笔,将绣着牡丹的帕子连回帖,一同放于锦囊中,继而递与李嬷嬷。

她察言观色着,李嬷嬷神色倒是瞧不出有异样,莫非……方才那道身影是自己眼花所见?

分明捧着拜帖,可李嬷嬷仍是未走,垂下眸,不曾挪动一步。

良久无言,水断栩终是想起,还需附上跟敬,遂从香囊中掏出六两银子,再度递与李嬷嬷掌中。

“老奴告退。”

李嬷嬷身影终是渐渐远去,持着拜匣,见四下无人,她终是仰首长叹。

“生财之道,究竟在何方!”

水断栩掂量着香囊,不由为之发愁,从前至少可典当陶氏所赠之物,可总不可能日日赏赐,自己啊,离囊中羞涩只几步之遥。

喟然长叹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日落月升,久到碧霞笼夜,忽地跫音起,水断栩止了怨怼,徐徐起身朝轩窗外看去。

轩窗外,是日藕与期儿二人,正匿于竹林交谈着。

只见日藕正趾高气扬地言语着,并将一纸包递与期儿。

“我同你讲,此事若成,待我成了世子妃,自然有你的功劳,我自不会薄待你,可你若是不做,我大可以日日叫你刷恭桶,让你痛不欲生!你不会还以为……你是夫人身旁贴身女使吧?你如今,只是一粗使女使!”

水断栩当即掩口,世子妃?

祝见粼?

会意后,她本欲出声阻止这荒唐之举,正要开口,却见期儿忽地转眸看向自己。

“不可。”

水断栩念出她口型,此时日藕正仰首侃侃而谈着,无心留意着二人,并未瞧见期儿怪异之举。

“不可!”

期儿见她仍未藏起,遂再度开口,水断栩见其执着,心中亦隐隐猜测出期儿是何作想,遂俯下身,将自己藏起。

若她未揣测错,期儿应意为,若自己不顾一切地出声制止,那遭殃的还是期儿自己。

日藕或许会告饶求情,或许会摇尾乞怜,可皆是仅朝自己,可无论世事如何颠倒,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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