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牛与芒神的土偶终于制成,被甲方派来的牛车郑重接走,食肆后院顿时空阔起来。
连日来的忙碌与紧绷终于松懈。只是时近立春,寒意仍然未消,日头连些许暖意都无。
瑶掌柜笑吟吟地招呼众人:“好啦,大事已毕,大家放松一下!剪春幡,贴宜春,讨个新年好彩头!”
后院立刻又热闹起来。彩色缯绢、金箔彩纸铺了满桌。
瑶掌柜将彩色纸剪成小小的旗幡,称为“春幡”或“春胜”,可以簪在头上,也可以挂在树梢枝条上,祈春风得意,万物丰饶。
姜糖拿起剪刀,学着记忆里奶奶的样子,将青色的绢帛剪成燕子形状,那是迎春的使者。
胡蜜娘手极巧,剪出的蝴蝶、飞蛾栩栩如生,还特意给姜糖簪了一对小小的金箔春花在鬓边。
红纸裁开,磨墨挥毫。瑶掌柜亲自书写“宜春”二字,笔力虬劲又带着圆融的喜气。
姜糖和其他人则将写着“春”、“福”、“寿”等吉庆字样的红纸,贴于门楣、窗户、箱柜之上,一时间,食肆里外红艳艳一片,焕然一新。
就在这一片喧闹喜庆之中,句先生缓步从廊下走来。
他已换了一身矜贵的湖蓝色衣袍,只是眉宇间的倦意仍未完全散去,增添了几分脆弱美感。他倚着廊柱,看着众人忙碌,眼中含着惯有的温柔笑意。
他轻轻击了下掌,吸引大家注意,声音温和如旧:“连日来辛苦诸位为泥偶之事操劳,句某心中感念。今日恰逢佳时,不知可否赏光,让句某做东,聊表谢意?”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纷纷摆手。
“句先生太客气了!”
“是啊是啊,明明是您帮了我们大忙!”
“该我们谢您才是!”
姜糖更是觉得莫名其妙极了。从头到尾,都是这位句先生在指点、在帮忙,甚至因为他不能出门,大家还得跑腿送纸条打扰。怎么最后反倒变成他要谢谢大家?这逻辑不通啊。
然而,瑶掌柜的反应更让她意外。
她并未像其他人一样客套推辞,只是拍了拍手上沾着的彩纸屑,问出的问题却风马牛不相及:“时辰还未到。此时外出走动,可便宜?”
句微微一笑:“掌柜放心,无碍的。只是吃顿便饭,不远。”
瑶掌柜沉吟片刻,竟干脆利落地点了头:“也好。那就叨扰句先生了。”她转身扬声道,“都收拾收拾!句先生请客,咱们去松鹤楼打牙祭!”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松鹤楼!那可是长安城里有名的大酒楼!寻常食肆伙计一年也未必能去一次。
姜糖满腹疑窦地蹭到瑶掌柜身边,低声问:“瑶掌柜,为什么是他请我们啊?还去那么贵的地方?”
瑶掌柜只含糊道:“句先生的心意,我们领了便是。莫要多问。”
宴席果然设在了松鹤楼二楼临街的雅间。雅致宽敞,布置得极有格调。掌柜亲自迎上来,口称“句公子”,极恭敬地将他们一行人引入内。
落座之后,姜糖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行走的荷尔蒙”和“情商天花板”。
句并未刻意喧宾夺主,但他自然而然就是席间的中心。他似乎对每个人都有恰到好处的关注。
他言谈风趣,学识渊博,从诗词歌赋到市井笑话信手拈来,引得席间笑声不断。
他劝酒而不强劝,总能找到让人无法拒绝的由头,且自己率先浅酌,姿态优雅好看。
无论男女老少,都被他哄得眉开眼笑,竞相与他说话、敬酒,仿佛能得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一句温和的回应,便是无上的荣光。
就连最初有些拘谨的姜糖,也在他不着痕迹的关照下放松下来,被他几个小玩笑逗得噗嗤直乐。
姜糖看着这场景,内心称奇。这人是天生自带万人迷光环吗?难怪他平时不爱出门。
这要是天天出门,长安城的姑娘小姐们还不得把食肆门槛踏平了?光是他这身魅力,就是一场甜蜜的灾难。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雅间外忽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一个丫鬟躬身进来,手中捧着一份泥金拜帖,声音清脆:
“打扰诸位贵客安好。我家小姐听闻句公子在此宴饮,心中欣喜。特命奴婢前来问候,不知可否容我家小姐上前,敬公子一杯水酒,略叙旧谊?”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句。
他的笑容似乎几不可查地停滞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类似于“又来了”的无奈,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温和道:“原是故人。无妨,请小姐上来吧。”
丫鬟欢喜地去了。不一会儿,珠帘轻响,香气袭人。
一位女子款步走入,她身着石榴红遍地金缕百蝶穿花纹的襦裙,外罩一件绯色云锦披帛,梳着时兴的高髻,簪着赤金点翠步摇,耳坠红宝,明艳不可方物。
她的美极具侵略性,如同最炽烈的阳光,耀眼夺目,令人不敢逼视。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气质,并非凡间闺秀的温婉,眉宇间带着一股矜贵骄纵与勃勃生机,行动间似有热浪隐隐拂动。
她目光在席间一转,先是落在句身上,眼神带着惊喜、痴恋与怨怼。
随即,她的视线飞快地扫过瑶掌柜,又下意识地微微收敛了些许外放的锋芒。
她向众人团团一福,声音如莺啼般悦耳,却带着灼人的热度:“小女子冒昧打扰,惊了诸位雅兴,实在罪过。在此敬诸位一杯,聊表歉意。”
她身后丫鬟立刻奉上美酒,她仰头一饮而尽,动作爽利,别有风情。
敬完众人,她的目光便胶着在句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她又自斟一杯,走到句席前:“句郎……别来无恙?”
句起身,执杯回礼:“劳烦挂念,一切安好。”
那女子却不依不饶,她靠得近了些,语调哀婉悱恻:“句郎倒是心宽……可知有人为你寤寐思服,心力交瘁?”
她不等句回答,便似自言自语般幽幽道,“近日小女子遇上一件烦心事,百思不得其解,正好请教句郎。若有一人,你待他一片赤诚,他却避你如蛇蝎。他窃走你最为珍贵之物,然后便躲藏起来。你说,此人……该当如何是好?”
姜糖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请教,这分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控诉句先生是个偷心贼!
还是个偷了心就跑的负心汉!她说的“珍贵之物”,绝对就是她自己的心!
句闻言,脸上并无愧色,反而露出一抹更加温柔的笑意。
他声音低沉悦耳:“小姐此言,当真令人心碎。如此不懂珍惜、辜负美意之人,实乃天下第一等的蠢物。”
他话锋一转,眼神缱绻地望着那女子,仿佛她是世间唯一的珍宝:“世间万物,生长有时,聚散亦有缘法,强求不得。或许那人并非躲藏,只是需要一方静土,等待合适的时机,方能不负所托?”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真诚得让人无法怀疑:“小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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