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宵晴刚想回应,杨慧竹已经快步跑了过来,语气关切道:“慕殿下,你快把宵晴妹妹放下来吧,这样举着多累啊。”
霍宵晴也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放我下来吧。”
慕砚依言,将霍宵晴稳稳放回地面。
霍宵晴落地后立刻拍打身上沾着的尘土。杨慧竹从怀中掏出一方绣花手帕,凑近慕砚,语气温柔:“殿下,你脸上好多灰,我帮你擦擦吧。”
“不必。”慕砚淡漠地侧身避开。
霍宵晴见状便助攻道:“慕砚,你就让慧竹姐姐帮你擦擦吧,你脸上确实有点脏。”
慕砚一听霍宵晴这话,心头莫名火起,非但没有接受,反而更加抗拒。他满不在意地用手背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结果反而把灰抹得更开了些。
霍宵晴只得无奈摇摇头。
接下来他们需要对这片区域的水源进行取样,并记录周边植被分布。霍宵晴指着不远处一条蜿蜒的小溪和溪对岸的一片林地,安排道:“这样,我和黄滨去上游取水样并记录岩石出露情况。慕砚,你和慧竹去对岸记录一下那片林子的主要树种和分布密度。我们半个时辰后在此汇合。”
她话音刚落,一阵山风恰好卷地而起,带着沙尘扑面而来。慕砚站的位置正迎风,沙粒吹进了他的右眼。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眼睛被异物摩擦瞬间泛起血丝,变得通红。
“啊!殿下你的眼睛怎么了?”杨慧竹立刻惊呼,凑上前去,“别动,我帮你吹一下!”她说着就要踮脚。
慕砚忍着不适,连连摆手:“不用。”然后用泛红的眼睛直直地望向霍宵晴。
霍宵晴对上他那双眼睛,心头没来由地一跳。她第一次在这种对视中感到了一丝心虚,她迅速移开视线,假装若无其事地转向黄滨:“黄滨,我们走吧。”
任务结束后,四人汇合,踏上了返回县衙的路。马车里坐着霍宵晴和杨慧竹。杨慧竹还在为没能和慕砚更进一步耿耿于怀,试图找话题,霍宵晴则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偶尔飘向车窗外。
车辕上,慕砚和黄滨并排坐着驾车。一路上,慕砚紧抿着唇,面色沉静,眼神望着前方蜿蜒的道路,一言不发。黄滨本就话少,感受到身边人散发的低气压,更是沉默。
回到县衙,霍宵晴将连日来勘测的数据、绘制的图纸以及岩石样本一一呈上。
“综上所述,综合岩性、地形、水文及施工条件,我认为坝址应定于鬼哭涧。该处两岸为完整花岗岩体,抗压强度高,且峡谷收束,坝体长度相对较短,能有效节省工料。溢洪道则设于其东侧三里的马鞍形垭口,该处基岩为厚层灰岩,整体性好,且位于夏季主导风向东南风的下风向,利于泄洪时削弱风浪对主坝的冲击……”
她的话条理清晰,数据支撑明确。然而,话音未落,一个洪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荒谬!”
发言的是在桐城工部的负责人,年过五旬的陈护桐。他须发已见花白,面容古板,是衙门里资格最老也最固执的工程专家。他看也没看霍宵晴带来的岩石样本和图纸,直接挥手指向墙上那幅旧舆图的一个点。
“坝址,必须定在龙脊滩!”陈护桐声如洪钟,“此乃历代先贤考据古籍、结合桐城水脉地气所选定的龙眼之位!《桐城水经注》有载:‘龙脊潜形,水府攸关’,在此筑坝,可镇水龙,保一方风水安宁!岂是尔等小儿辈随意敲打几块石头就能推翻的?”
他身后几位年长的匠人纷纷点头附和。
“陈师傅,龙脊滩表面看似平坦开阔,但我实地勘察时发现几处关键迹象:其一,滩涂边缘集中生长着大量芦苇、菖蒲等极喜湿的植物,其根系分布深度远超正常地下水层,暗示下方可能存在渗水通道或隐伏含水层;其二,滩地西侧岩体风化程度明显高于周边,呈现不规则碎裂状,这通常是基底存在活动性裂隙,地下水长期侵蚀所致;其三,附近山坡可见多处獾、狐等动物挖掘的深穴,它们通常不会选择地质不稳定的区域筑巢……这些迹象综合表明,龙脊滩基底很可能存在尚未完全揭露的裂隙或软弱带,在此筑建承受巨大水压的坝体,风险极高!”
陈护桐闻言,嗤之以鼻,眉毛一挑:“黄毛丫头懂什么?草木生长、野兽打洞,也能作为工程依据?简直闻所未闻!我桐城工法,传承百年,靠的是先人智慧与古籍指引!你所说的什么‘裂隙’、‘含水层’,古籍未曾记载,便是子虚乌有!”
霍宵晴心中焦急,她试图引述更多地质学原理,甚至提到不同岩层在不同压力下的形变特性,以及隐伏断裂带在地表植被和微地貌上的响应模式……然而,她面对的是一群知识体系完全建立在古典经验和风水学说上的老匠人。她所说的专业术语对他们而言如同天书,不仅无法引起共鸣,反而加深了他们的反感和不信任。
“够了!”陈师傅不耐烦地打断她,重重一拍桌子,“霍姑娘,你年纪轻轻,莫要仗着几分机巧,便视先人经验如无物!水利工程关乎一城生灵,岂能儿戏?按你那套不知所谓的观察来定坝址,若将来出了纰漏,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另一位老匠人也捋着胡须,语重心长地帮腔:“是啊,霍姑娘,女子终究心思细腻有余,魄力格局不足。这等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还是要依循古法,遵从经验才是正理。”
正当霍宵晴与陈师傅等老派匠人为坝址争得僵持不下时,由邻近州县乃至州府派来的监事、观察使以及他们带来的专家们,也纷纷表达了不满。他们见核心的选址问题迟迟无法敲定,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与不耐的神色。
“张县令,陈师傅,”一位来自临县的监事操着浓重的口音,“这水利工程动辄耗费巨万,劳民伤财,若是连个坝址都定不下来,依我看,不如就此作罢。咱们这儿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何必非要折腾这一遭?”他旁边几人纷纷点头附和,显然也想不通为何非要执着于此。
人群中,几个地方小吏更是用当地方言交头接耳,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有心人听见,言语间充满了对慕砚和霍宵晴的揣测与轻视:“一个年纪轻轻的闲散王爷,不在封地享福,跑到我们这东南边陲来搞什么水利?怕不是有什么狼子野心,想借此蚕食地盘、收买人心吧?”
“听说这主意还是他那个未婚妻提的?哼,一个罪臣之女,流放来的,能有多大本事?女人家就该安分守己,抛头露面指手画脚,能成什么事?”
陈师傅立刻像是找到了知音,也用方言接话,语气愤懑:“可不是嘛!这位霍姑娘来了之后,对我们工部的事务多次插手,实地勘探往往只是知会一声,主意大得很呐!根本不把我们这些老人放在眼里!”
张县令额头冒汗,试图和稀泥打圆场,先用官话说道:“诸位,稍安勿躁。霍姑娘确实有才学,我们也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他们的想法或许确有可取之处……”他又转向陈护桐等人,压低声音用方言劝道:“陈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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