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归》/子不语经年——晋江独发
翌日一早,司空珉春风得意,刚出府门就碰到萧潭身边的叶忠来了,略一思量,便笑着问他为何事而来。
叶忠看了看往来并无行人,遂上前小声说明来意:“殿下在红叶镇游玩时受了伤,大夫说需休息三个月,殿下怕凌姑娘担心,所以让我来传个话,殿下还说,要把这块玉佩交给凌姑娘。”
司空珉先是大惊:“殿下是怎么了?”说着接过叶忠递来的玉佩,看了一眼后收在袖中。
叶忠只好解释清楚:“我们在红叶镇遇到了黑熊,那畜生袭击殿下。”
司空珉捏了把汗,连声道:“好在有惊无险,殿下没有大碍吧?”
叶忠担心丢了萧潭的颜面,简短道:“只是伤到了筋骨,大夫知道殿下尊贵,所以嘱咐殿下多加休养。”
司空珉点点头,心想这回可是连老天都在向着自己,他担心叶忠想见凌之嫣当面谈及此事,于是谨慎道:“凌姑娘这两日有些不适,恐怕不能见你,你放心,我会让侍女把话带给她的。”
叶忠原本也不敢打搅凌之嫣,听司空珉这样说便放心道:“如此便有劳司空参尉了。”
他还要急着赶回红叶镇复命,司空珉就没请他进屋喝茶。
叶忠骑马离去后,司空珉回头望着自己府门后的深深庭院,一脸从容,又交代门口的小厮,不要将方才见到的人听到的事告诉任何人。
来到官署后,司空珉犹记挂着今早一睁眼就见到凌之嫣的那一瞬,她睫羽恬然,在他怀里几乎没有丝毫忐忑和戒备。
如果那样的时刻可以长久拥有,他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小吏奉上新的文书,司空珉应了一声,正要提笔落签时,眸光忽而又落在自己的手指上。指尖上还保留着在凌之嫣鼻梁上轻蹭的触感,司空珉闭眼回想着她当时似醒非醒的温婉模样,她看到是他,唇边漾开淡淡笑意,屋外鸟雀啁啾,一切都那样美妙,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从今往后绝对不要跟她分离。
小吏候在案前没走,唤了司空珉三遍,司空珉才回过神来。
“什么事?”司空珉低头假装在看公文。
小吏不慌不忙道:“参尉,这两日本该是发放军饷的日子,可供养署做事慢吞吞的,小的已经跟他们催促多次,不见他们有动静,参尉若是得空,可否亲自过去提醒两句?也免得他们继续懈怠下去误了参尉的大事。”
供养署先前是凌微澜总揽的,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如今凌微澜去了海疆,无人主持大局,底下的人竟然如此敷衍了事。
司空珉反正无心处理公事,索性起身往供养署一趟,想看看这帮人究竟怎么回事。
参尉署离供养署隔了两个院子,院墙边有一条梧桐林荫道相连,这时节绿影森森,地上明暗斑驳,司空珉走在树下不禁恍神,想着自己被官署案牍耗去心神,岂不辜负这良辰美景?
正呆呆想着,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几句闲话,司空珉不由得竖起耳朵——
“詹阳王跟凌大人的女儿是怎么一回事儿?不是说要成婚的,怎么转眼之间就变了,凌大人一家还迁往了海疆?”
很快有人戏言道:“难道是凌大人教女无方,凌家千金多有不检,被詹阳王发现了?”
几个人哄笑一阵,而后又有正直的人制止道:“可别说这浑话,让人听见扒了你的皮。”
方才那几个人免不得奚落一番:“你又有几分几两?敢扒了我的皮?如此仗义,怎么不见你高升啊?”
里头吵嚷一片,司空珉早攥紧拳头,循着声音的来处,阴沉着脸向前走去。
走近一瞧,闹起来的正是供养署,司空珉不请自入,边走边打量里头的情形。
四五个人围在一处,彼此慷慨激昂,无人注意到有外人近来。
方才最放肆的那人指着脸色铁青的那人嘲弄道:“难道你惦记着凌家千金?可真是有贼心没贼胆儿!”
司空珉听到这话,怒不可遏,拿过近旁茶案上的茶壶,重重掷在地上。
众人被瓷片溅起的噼里声响吓得猛然一顿,纷纷住口偏头望过来。
司空珉收了收盛怒,正色道:“你们放着要紧的正事不做,倒有闲心逞口舌之快,依我看,郡府撤换的人还是不够多,还敢这样尸位素餐造谣生事,不用请示郡府的邵太守,我先给你们一个痛快。”
说罢扫了一眼洒了满地的热茶及茶壶碎片,也不顾众人的惊愕神色,撂了一句:“你们今日的损失,我自会承担,参尉署的军饷也请各位费心,莫要让我再等。”
司空珉说完,转身走出供养署。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人才窃窃私语道:“他怎么来了?他都听见了些什么?”
唯有方才替凌家仗义执言的年轻少薄蔑视地从人堆里走出来,弯腰收拾地上的残渣碎片,一字一顿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
司空珉心绪不佳,不到申时便离开郡府回到家中。
原本他打算一回来就去主屋看凌之嫣,走到主院门口猛然记起今早叶忠奉萧潭的令来过,而且他袖中此刻还藏着叶忠交给他的玉佩。
司空珉忙折身离开主院,匆匆走到书房。
芬儿正在廊下收衣裳,远远地看到司空珉来了又走,便回头对窗台边刺绣的凌之嫣嘀咕一句:“公子真奇怪,刚走到门口又转身走了。”
凌之嫣拿着绣针心不在焉的,听芬儿说这话,打起精神挤出几分笑意:“他还有要事吧。”
芬儿骨子里是个直爽的,从前被阿莲带着,近墨者黑,犯过些傻,如今阿莲被打发干粗活,两人不在一处,芬儿愈发回归本性。
芬儿收完衣裳回屋,又对凌之嫣笑嘻嘻道:“我猜公子是要先洗把脸再来见夫人吧?”
凌之嫣淡淡一笑,如今府里上下一口一个夫人的,她真的快把自己当成司空府的女主人了。但是心底会有一团迷雾——她根本不是那个身份啊。
她命格克夫,即便司空珉说了他不在乎,他义父武阳侯也不可能允许司空珉娶她。
不管是跟萧潭还是跟司空珉,都是没名没份的苟合。就算她说服自己这都是形势所迫,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她甚至想着,心肠再硬一些就好了,不在意礼义廉耻就好了,可她做不到。
司空珉收拾妥当后,才又从书房来到主屋,见凌之嫣独坐窗台前刺绣,他悄无声息地上前逗她:“绣什么呢?”
凌之嫣乍然一愣,忙放下绣针回望他,瞥见他脸上的明朗笑意,不自觉也扬了扬唇,别转过脸浅声道:“还没想好,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司空珉伸头轻觑一眼,都是些花花草草,样式简单,色调却鲜艳。
“那你给我做一个腰封好不好?”他随即对她笑着请求。
凌之嫣听到他气息顺畅地道出这句话,心里头却陡然一凛。
昨夜他拥着她入眠,今早他恋恋不舍地下床,虽然还没有肌肤之亲,但是已经亲密到这个程度,他提的要求不算过分。
平心而论,凌之嫣起初的不适和羞耻心被他的体贴入微渐渐包裹,她能感受到他的种种投入,但她总觉得和他有距离,两个人中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每次单独相处时,她常常觉得自己言不由衷,但又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对他说什么。
从前和萧潭相处时明明不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
凌之嫣回过身背对他,一边收拾绣案一边推辞道:“我近来手慢,公子急着用吗?”
司空珉察觉到她细微的抵触,心里头着实不平静,如果他真的把萧潭的近况告诉她,她还会愿意继续留在他的府上吗?
司空珉闭上眼,将那些无谓的猜想抛却,再睁开眼时,情不自禁地从后面环着她的腰,对她耳语道:“不急,你慢慢做就行,不想做的时候就停下。”
凌之嫣在他怀里有些僵硬:“好……公子不会等太久的。”
司空珉的下颌伏在她肩上,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其实他不想听她唤他公子,他已经叫她夫人了,她难道不应该唤他夫君?
但是他们离真正的夫妻还是有差距……司空珉安慰自己,再等等吧。
如此相伴了四五个日夜,两人之间随着那件渐渐做起来的腰封逐渐拉近,司空珉白天从官署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早,他带凌之嫣在凉亭里看晚霞,听她给每一朵云取好听的名字;傍晚起风的时候,他陪她放风筝;甚至夜深人静时,两人共剪西窗烛。
凌之嫣在他身上看到了萧潭给不了的陪伴,以及寻常夫妻相处时的点滴温情。她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这个选择好像也没有错。
论起来,世间事错综复杂,凡尘俗子的是非对错,又有谁能厘清呢?
转眼间,秋风已在院中铺了一地碎花,月事结束这日,凌之嫣趁午后洗了个澡,浴后,她来到廊下让风吹干一头青丝。西天日光晴好,看来黄昏时又有一场绚烂晚霞。
不知怎地,她在独处时却记起一些伤怀往事,比如:从前每次洗完澡,母亲或者竹影会用麻布帮她擦头发……
萧潭曾经跟她说,她爹娘要在海疆待上三个月才能名正言顺回来,如今才不到两个月,接下来的事,萧潭还会过问吗?
头发不知不觉就要吹干了,凌之嫣定了定神,唤芬儿来梳头。
芬儿不在眼前,凌之嫣唤了一声无人应答,略等了等,也不见回话。凌之嫣有些疑惑,芬儿平日若离开主院,会事先跟她说一声的。
凌之嫣没怎么放在心上,起身回屋打算自己动手。
不料一只脚刚踏进门槛,耳边却听到偏院的某处墙角有细语声,说话的是两个女子,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凌之嫣听到她们话语里夹杂着“公子和夫人”这样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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