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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甬道

伴随着愈发浓郁的香气,甬道壁上也逐渐渗出半透明的白色晶体。

墙壁的温度还在不断升高,置身其间,徐星轸觉得自己像在一个密封性良好的蒸锅中。

高温加速了香味的挥发,徐星轸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但多少还是吸入了一些,她只感头晕目眩,眼前似有小人跳跃,又变幻出许多狰狞的面孔来。

她头昏脑胀,身体发软,手上的动作因此有所松动,而就在垂垂落下的瞬间,被另一只手托举了上来。那只手覆盖住她的,像是牢不可破的盾甲。

终于,在徐星轸快要受不住的时候,那味道才缓缓散去。

她脱力一般趴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宛如溺水上岸的人,喉间甜腻的味道压的她一阵反胃。

李澈一也没好到哪里,他摆摆手,缓了好久才回应道:“这鬼地方……再往前走走看吧,说不定有出路呢。”

徐星轸扶着墙壁,干呕了好久,虽然身体逼近极限,但却渐渐转过心神来,回忆起一些支离破碎的细节,两人中招之后,似乎有所挣扎,在被人追赶的过程中,才晕晕乎乎的,从高处跌了下来。

隐隐约约的,她还听人说“别追了,下面养着那些玩意儿,他们能活吗?”

养着东西,什么东西?

她一边抚着胸口顺气,一边叫住正欲勇往直前的李澈一。

“无论前面有什么,都不会比我们现在的情况更差了。”李澈一指了指肩头。

徐星轸这才惊觉,也不知是在何时何地,他居然已经中了一箭。被折断的箭头深深地扎进了肉里,创面周围还在源源不断地渗血。

“要是往回走,等来的可就是直冲门面的箭矢了。”李澈一拽下她腰上别的剑,“比起阴险狡诈的人,前头未知的东西似乎都没那么可怕了。”

徐星轸犹豫了片刻,见他勾唇,一副自信坚定的模样,这才鼓足劲儿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走停停,大约捱过了五次熏香侵袭,才算是走到了一个略微开阔的地儿,但不好的消息是,前面没路了。

这开阔地儿似乎是一个已经干涸的巨大蓄水池子,池中间还摆着一个巨大的鼎,造型十分奇怪,没有四脚。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先去瞧瞧那大鼎!”李澈一说。

“钟思一什么什么,死生之友。”徐星轸指着鼎上的字,喃喃自语道。

“你认得夜来文?”李澈一有些吃惊。

“懂得一点点。”徐星轸读出他眼中的疑惑,“你是不是想问,我父亲早早离世,母亲改嫁,我是跟谁学的?”

“我……”李澈一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不经思考的表现到底有多伤人。他也是个从小就没了父亲的人,是个早该死在那场谋逆混战中的人。

他从小就知道,遍京城的人对他表面恭敬,只是因为他是李澈一,是公主与旧爱的孩子,而不是因为他本身。剥了李澈一这个壳子,换上任何一个灵魂,高贵的,卑劣的,依然能享受到这份尊荣,这份廉价的尊荣。而背地里,人们对他指指点点,认为他是李家的余孽,可他也是母亲的孩子啊!姓李姓薛有什么分别吗?

后来母亲改嫁,他更是夹在新环境里,紧张的透不过气来,像是个抓不到涯岸的漂泊之舟,没有归属,没有根。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及令尊。”这么多年,父亲是他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疤,每每提及都痛到鲜血淋漓,但又或许,那份父子之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激烈,不过是嫁接来的,对得不到的母爱的依恋与愤怒投射。

然而,对比他的小心翼翼,徐星轸却表现的相当洒脱,说道:“这没什么好抱歉的,许多年过去,我早就能从中脱离出来,死去的人是在提醒我们活着的,要好好生存。”

或许是面对一个陌生人,徐星轸难得敞开内心,多说了两句,“那个时候,因为一些难言的原因,我和母亲不得不与异族人多多交往,远离汉人集中的场所,时间久了,自然能多少懂一些,但也只是一些,会说能交流但不会写。”

徐星轸指了指她刚刚念的几个字,“夜来国归化前,有自己的一套语言体系,对比起大雍国的语言,他们的词汇稍显复杂,表达起来也相当繁琐,文字拗口难记,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但后来由于战争,文化进行了强/制的融入交流,故而会瞥见这几种,类似大雍国的语言表达。不过这样的还是少数,大部分情况下,两国的人还是更崇尚本国的语言文化,像这类的,必然是拥有两国背景的人才能写得出来的。不过这里写的,好像是墓志铭一类的东西,只是奇怪为何会刻在鼎上。”

“你刚刚提到了钟思,会不会跟这钟思楼有关?”李澈一顿到,“是李郎君的故友?”

徐星轸摇头表示不清楚,她抬头望了望两人高的鼎,道:“不如爬上去瞧瞧?反正现在也没有退路,呆着也是死路一条。”

两人一拍即合,决心爬上去一探究竟。

徐星轸倒是比看上去灵敏多了,李澈一原想着先站在下面给她当肉垫,万一栽下来还能接一接。岂料,她跟个猴是的,两三下就扒拉了上去,甚至还对他伸出了手。

“干嘛那么吃惊。”徐星轸心态无敌,都这个时候了,还能笑嘻嘻地跟他打趣,“我小时候又穷又馋,隔壁家王二狗子去集市上买了柿饼,故意使坏勾引我,非逼着叫声‘爷爷’才算,气的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连夜上山头摘了一箩筐柿子。可惜把裤子磨破了,吓得一晚上没敢回家。”

李澈一“噗嗤”一笑,难得见到这猫儿利爪下的柔软,冷傲中的活泼。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面具,既享受这这种隐秘的偷窥乐趣,又妒恨她只有在面对面具时才会有的敞亮。而当这一切都被戳穿撕破,真正的李澈一站在她跟前,她势必会变得和旁人一样,露出那样谄媚又厌恶的神情。

李澈一心思百转,往往表露出的却不及万分之一,没有人会相信,高高在上的荆国公怎么会伤春悲秋没有安全感,而他自己也不想承认这些隐私,叫人窥见他心中的伤疤。

他是个矛盾又嘴硬的人,讨厌一切虚假却每天都在演戏,既希望有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又害怕在人前暴露所有。

然而徐星轸向他伸出了手,他对她产生了好奇与探究,他想知道,像她这样柔弱的人,是如何长出那样坚韧的灵魂,想触碰,又害怕触碰。

“快呀!”她摇了摇手。

他迟疑地伸手,却被她一把拉住,“小心扯到伤口,左臂不要太使劲儿。”

“嗯。”

“哎呦,我的老天爷!”

两人刚跳进去,就听见徐星轸大叫一声。

这里光线暗了许多,但李澈一仍能清晰地看到她脚下的瓶瓶罐罐,似乎是……陶罐?而且脚踩上去的触感是如此柔软,像是周围都布满了滑溜溜的……粘液?

徐星轸一个不防,踹到了脚边的罐子。罐子轱辘了两下,碰到壁上,登时碎成渣子,传出一阵奇香,里头的东西漏了出来,圆滚滚的,磕在壁上发出顿顿的声响,似乎是……

徐星轸头皮发麻,太阳穴“突突”直跳,试探性地问道:“那……那是……是……人头吗。”

她盯着李澈一,李澈一盯着地下点了点头,末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僵在原地,费劲地咽了咽口水。

直觉告诉徐星轸,接下来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

没一会儿,她就听到近处有陶罐碎片被翻动的声音,隐秘的角落里,传出了“嘶嘶——”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密集,似乎是什么巨兽被唤醒了一般。

徐星轸双腿发软,李澈一也觉得头皮炸开来。

“火折子呢?”徐星轸问。

“掉,掉外头了。”李澈一结结巴巴道,“有也没用,这么多蛇,哪里来得及烧光光。”

令人心寒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循着血味儿,又似乎是感知到了这儿有两个新鲜火热的活物。

李澈一捏紧了手里的剑,缓缓地将跟前的人往自己身后挪。

一条蛇率先发起攻击,随即,在暗影中,有了密密麻麻的弓起的影子。

凉凉的血和潮湿的粘液喷在脸上,发出阵阵异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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