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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话不投机

白竺朵曾经不是惜命的人。

她敢单枪匹马冲到行宫慷慨陈词,为庄上三百染病生民请命;也敢在满京城贵女的觊觎目光中,大胆承认自己就是未来的太子妃。

那时她人生的信条,“爽”字排第一,正义排第二,其他的都可以往后稍稍。

直到那个晦明变换的雨夜,那个弟弟一走便杳无音讯的雨夜。

还不会说话的婴孩蜷缩在她怀里,浑身滚烫得一如他的身份——定明太子遗孤,一块再烫手不过的山芋。

为什么要答应郑璨心救下这孩子,白竺朵正发着高烧,头昏昏的,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何她一句“求求你”,自己竟可不计前嫌,孤身抱着她的孩子突围。

睢阳城里,太子妃难产而亡,刚出生的小郡主脸色苍白得一无生气,连哭声也没有,很快也在稳婆怀里没了生息。

得知女儿死讯,郑璨心的手一瞬间也垂了下来。

从前的仇恨一扫而空,白竺朵眼中只剩一个被“生子”二字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古代女子。

“表姐放心,往后玢儿就是我的孩子。”

她想起了姨娘临死前,也是这样躺在床上,身下血流汩汩,已完全没有希望止住,却还试图握住她的手,要她好好活下去,照顾弟弟和连樽楼的生意,照顾白家的所有人,一如自己生时所行。

“三姐姐你躺好,我去找吃的!”

弟弟小小的身影为她掖上被子,转身冲进密不透风的雨幕里。

“阿延——”

白竺朵伸手想去拉他,告诉他不要去,外头半夜有猛兽出没,却扑了个空,只抓住他的衣角。旧衣的布料脆得很,被她揪下来一块。

早知道不练枪了。她攥着那块破布,心道。

浓重如墨的夜里,她躺在草堆里等啊等,等不来一声期待中的“三姐姐”。

怀里的孩童气息逐渐微弱,星星点点的希望也快要消散。

天光乍破,依旧不见阿延归来,却有一柄长剑伸进屋内挑开了她藏身的干草堆。她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模糊又熟悉的面容。

金冠玄袍,似乎是姜临霁。

她下意识捂紧了怀中的孩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几天几夜滴水未进的嘴唇一翕动便裂得生疼。那人冲上前来抱住她,为她披上尚带着自己体温的裘衣,揽她于怀中,喂她喝下等了许久的第一口水。

送到唇边的水,尚带着几分温热。

“找,找……”一察觉到自己能够发出些许声音,白竺朵急得语无伦次,生硬地从咽喉中挤出几个令人费解的字,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姜临霁以为她冷,伸手将她的脸捧进颈窝里,“不要急,你慢慢说,我在听。”

还不等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便听到草屋外有年轻的小军士喊道:“殿下,没有找到那位稳婆的踪迹,小太孙也不知所踪。我们的人搜了一晚上,只找到这个。”

“这不就是昨晚我们见到的布料吗?”跟在小军士身边的副将吕恒说道,“要不是发现了这个,我们也找不到这来。”

白竺朵微微转头,循声望去,那小军士手里拿的破布,分明就是白延身上的衣料。

她心头发紧,只觉一瞬间连呼吸也成了难事,抽噎得胸口作呕,全身上下抖得更加厉害,“救……救救……弟弟……”

挣扎间姜临霁发现了她怀里的婴孩,“这便是阿延么?走,我们回军里找医官,你不要急,我带你回去,救你弟弟。”

之后的事她半梦半醒间也记不真切,再回神,那个自己许诺要做他母亲的孩子,却成了自己的弟弟阿延,而真正的阿延,再也没有回来过。

姨娘亲手缝的小衣穿在了别人身上,二哥千里迢迢派人送回来的木马被别人骑走,若是阿延还在,一定气得脸颊鼓成西市王婆婆家的大包子,追着别人满街跑。

她是如此没用,连最亲近的人也保护不了。

那之后,她的身体大不如前,半月一小病两月一大病,姨娘留给她的连樽楼她也不能老去了,病中精神好的时候,才能躺在榻上算一算账。

延英殿的主人换了,睢阳和京中的风波渐渐平息,变成阿延的玢儿一天天高起来,她的身体才好上一些。有时候想,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下去,其实也挺好的。

苏台喜欢讲“好生惜福”,总是找来各种名贵药材,熬医书上写的补汤给她喝,她喝不惯,总偷偷倒给后院厨房周妈妈的鸡。

所以周妈妈的鸡被养得又肥又壮。

*

与得知她醒来便掩饰不住笑意的姜临霁不同,白延一路乖乖地跟在姐夫身后,规规矩矩朝姐姐行了礼,才扑进白竺朵怀里问她疼不疼。

“不疼。”白竺朵摸摸他从小被奶娘睡得圆圆的脑袋,“姐姐是铁打的!”

主仆二人皆不解皇帝用意,姜临霁还在一旁细细嘱咐太医一日要来朔柳阁看多少次拿些什么药,苏台端着茶盏候在一旁观察皇帝的神色,白竺朵也抱着弟弟生怕他下一秒问点什么自己答不上来的话,诸如“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孩子来历”这种。

“母后说看看白家给朕送的大礼,朕瞧了瞧,阿延这小子文章写得有意思,”同太医说完话,姜临霁见白延乖巧地陪着白竺朵,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元一将几折短文拿上来给她看,“不愧是白家,给朕送了这么一个神童出来!”

“母后一开始觉得这孩子长得像朕,怀疑阿延的身份……”

白竺朵马上警觉起来。

“但朕告诉她只是巧合,阿延是朕看着长大的,他小时候就长这样,总不能是你和朕生的。”

“……”这人是咋当上皇帝的?白竺朵腹诽。

姜临霁戏谑地望向她,“除非他不是阿延。”

还真是。

白竺朵怕他继续往下想,赶忙接道:“当然是阿延了,臣妾拿这条腿发誓。”说着拍了拍自己的伤腿。

“所以朕想还他母亲良籍。”他轻笑一声,“往后做清流官,太子舍人太常卿之类,路子好走些。等他长大了,再让他自己争功名给江氏换诰命。”已经把白延下半辈子的路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江姨娘出身商贾,从前在睢阳便和白竺朵日日念着,要是她的生父不从商,生母不为伎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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