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孤月潭的小径上多出一人步履匆匆之声,急促的脚步踩碎了径上结起的冰层,有如踏乱琼碎玉般清脆。
在九华殿前侍奉的曲言因着办事得力,如今已提了职,他眼下不顾禁令如御风般跑入孤月潭,像道明那样跪下叩首,焦急道:“臣万死!不知为何,妖界传来孟元姑娘的消息!”
玄冥并未看他,道明轻声向曲言道:“天宫的人已然来禀了。”曲言一愣,方才下边的人才回报,说这事是一二个时辰前妖界亲传出的,怎么是天宫的人来回禀?跪着的二人各自揣摩。
玄冥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道:“你且说来。”晨时渐渐亮起的天色暗了下去,此时潭上已然无风,却有团团黑云积聚压于罗酆山之上。
曲言真要说时,却有了些结巴:“妖界放出消息,说......说妖尊青岐要纳孟元姑娘为妃。”他话语一落,豆大的汗珠从脸上落下来,坠至地上便结成一粒冰珠。
忽然间,潭中升起一片黑雾,似最初玄冥跃入潭中央时一般将他紧紧包裹,骤然间向四面弥散开去,却丝毫不减其墨色。
潭边的二人慌忙站起身,已然看不清玄冥的模样。那黑雾自孤月潭而起,地火般铺散开去,所至之处皆结出一层厚冰。一时间玄阴宫整座殿宇都覆了一层冰晶,连宫人的衣袍上都生了一层薄冰。
从罗酆山而下,花草树木、大地流水,均是如此。冥界上下刹那间成了一片冰雪之地,有如北洲极寒之境,即便是阿鼻大地狱中的烈火烹油之境,熊熊燃烧之地火却刹那间转成了霜色之火。冰火交加,此中受刑之鬼魂尽数哭嚎哀叫不止,鬼呖从那地狱之中传来,声震九天。
孤月潭上黑云密实,云后掩着的是大片猩红,玄冥将眼睛睁开之时,眸中亦划过了一道猩红之色,不知是他,还是因这天际。
他纵身凌至岸边,二人俯首如就。玄冥垂下手,将妙有真空扇掷到道明跟前,平静道:“本座去一趟妖界,至于孟元的事,本座不想在冥界多听到一个字。”道明磕头称是,眼前一阵风动,抬首时玄冥已然不见身影。
孤月潭黑云压境、寒气蔓延,道明回想起二十万年玄冥初登帝位之景。
当日冥界之景全然不似近几万年,可以说地狱如何,冥界便是如何,那时节冥界有时冰霜四布,有时却是地火漫漫,便连几个阎王殿都被烧得干净。无论是人是物皆戾气极重,上下不得安宁,只因玄冥在这几十万年里,长久地在冥界地脉中注入自己的灵力,才让冥界成了个人居之所。
这些年来玄冥避居于玄阴宫,冥界安定,年轻人越来越多,虽都知晓玄阴宫里有北阴大帝这么一位人物,却不知晓他当年到底是如何的手段才坐稳冥界之主的位置。
道明在一瞬间看到了十多万年前那位大帝的样子,手提一把玄无剑睥睨天下、纵横捭阖。冥界自玄冥即位后,从未被外界欺辱,从前如此,如今更是如此。道明坚信帝座此去最终可以救回孟元,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守好冥界。
站在孤月潭边望去,冥界茫茫然一片雪白。他须向冥界十八部及十殿阎王澄清状况,免得上下再次惊慌起来。正急急地出宫门之时,迎面和一人撞上,二人纷纷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
这来人便是蔺沧,他一刻不停地赶着路,北洲距离冥界过远,如今才到了玄阴宫。蔺沧看见撞上的人是道明,一把扯住道明的衣袖,焦急道:“玄冥呢?”
道明急急作了个礼,赶忙道:“帝座动身去妖界了。”
“已经去了?”蔺沧一愣,悔道,“本君迟了一步。”末了转头一望天际,一片黑云浓墨色。他一路疾行,见脚下万里山河冰封,便知玄冥定然已知这一消息。
蔺沧又问:“玄冥反应如何?”道明见帝座面上无甚怒色,但看看冥界这境况......有时候不怒于色,反倒更为可怕。
蔺沧听罢,远目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道明急问道:“殿下这是往哪去?”
蔺沧蹙眉道:“妖界。此事因本君而起,无论如何,总不能让你们冥界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道明道:“殿下不如在玄阴宫等一等,殿下素日与帝座交情深厚,如今殿下所想,帝座自然能知悉,此行若真有决议,想必会回宫后派人告知殿下,殿下何不在此等候片刻呢。”
道明这话说得发自肺腑,如今帝座虽不似往常那般神态,但总归还是帝座,总不会出什么乱子。他对蔺沧和妖尊之纠葛约莫了解三分,若是蔺沧如今前去,三人间不知会发展至何境地,不如先让帝座去一趟为好。
蔺沧心中虽焦急,却也答应了下来,他看着玄阴宫宫殿檐角上挂下的冰凌愈来愈长,眼中渐渐生出一抹哀愁。
孟元回忆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处宫殿里的,只记得最后在那殿中跪得实在疲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已身处一座陌生的宫殿中。殿内无人,日光从半开着的窗中倾泻进来,落在积了薄薄一层灰的地上,勾勒出几粒浮沉在空中轻轻飘过的曲线。
昨日之事仿佛是做了一场大梦,但此刻的场景却又实实在在地提醒着她,这并非一场梦。
她艰难地爬起身来,略活动活动了酸软疲乏的四肢,下地走到外殿。依旧无人,殿门紧闭着,她可从外殿开着的窗中依稀见得外面的景致,殿外并无花草树木,惟有极高的宫墙,宫墙之后是灰色的、并不晴朗的天空。
她试探着推了推殿门,不似她想象那般不可动,而是伴着脱落了漆的、上了年岁的老木吱呀之声,轻松向外推了开去,迎面是一阵山风,吹得她咳了一咳。
殿外空荡荡的院落里本是无人,她这一咳却引出一个宫女,不知从何处闪出来向她伏了伏身,恭敬道:“娘娘起身了?奴婢来侍奉您。”
孟元脸色一僵,但并未多做争执,只如提线木偶一般地任由那宫女唤上其余几个人,一番梳洗妆饰之后又供上了早膳,她扫了一眼那桌上精致的糕点粥食,她虽已近整整一天未进食,却丝毫不感饥饿,左右不是凡人,吃与不吃一时间都无甚要紧。
那些衣着华丽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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