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眉一笑,开口说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后面的柴房之中。”
苏沐禾闻言,挑眉道:“国师真是料事如神,我们还未开口。便知道我们所来何事。”
盛泽起身,将披风取下。系在苏沐禾的肩膀之上。他示意青青将手炉拿出。递给了苏沐禾。
“不及苏小姐半分聪慧,发现太后娘娘与姜贵妃有些渊源。”
苏沐禾看着盛泽眼底含笑的神情,嘴角轻轻勾起。
“国师大人真真是如陛下所言一般,未卜先知。”
苏沐禾故意咬重了未卜先知的尾音,挑眉看向盛泽。
这句话是陛下夸赞他将自己带入地牢之时所说的话。
盛泽知道苏沐禾此言何意便垂眉向她走近,想要拉住她的手解释一番却没想到被苏沐禾侧身躲开。
“青青,去柴房。”
苏沐禾略过他抓空的手,挽住青青的胳膊往门外走去。
到了柴房。
青青替苏沐禾将门打开。
房间昏暗一片。成堆的木材堆积在墙角处,高耸的将墙上的窗户遮盖。
苏沐禾扶着青青的胳膊向前走去,看清脚下路时,苏沐禾心生疑惑。
虽然这里是柴房,木材堆积如山。可是脚下却没有丝毫木屑。相反格外的感觉。
就连那堆积起来的木头都被劈的大小一致,像是被认真挑选过。
苏沐禾不禁对柴房之中所住之人产生了好奇。
她抬腿向前走去,前面的路却越走越窄。
苏沐禾松开青青的手示意她外面等待自己后,便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经过一段被木材堆满的道路,面前的路面上木材慢慢减少,道路开始变得豁然开朗。
苏沐禾看向前方亮起的光亮,知道那人应该就在前方,不由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她扶着木材探身看向面前一位满头白发的的老者。
她身着有着许多丁补的棉衣,手指握着一把小刀,神情认真的削着手里拿着的木材。
苏沐禾向前走去,看清了她手指上堆积的老茧。
此时,阳光照进屋内落在苏沐禾身着的素白长裙。
在阳光的照耀下,裙摆处发出如月光般璀璨的光亮。
老者的脸被照亮,脸上深厚的皱纹里融进了稀碎的星光。
她抬头看向面前的苏沐禾。
浑浊的眼睛之中,出现了一丝活人的精气神。
“姜贵妃……”
她单薄的嘴唇颤颤巍巍的说道,手里的木材滑落地上。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苏沐禾见状连忙伸手扶她,“老人家,你认错了人,我不是姜贵妃。”
老者跪在地上,泪水沾湿地面上散落的木屑。
她颤抖着眼眸,抬头细细打量着面前之人。絮絮的说道:“太像了……太像了……”
苏沐禾将她扶起,细声问道:“你可是曾经姜贵妃的奶娘,孙大娘?”
老者警惕的向后退去几步,手里的小刀被她拿起放在身前,捂在胸口之中。
“我不是,你找错人了。”
苏沐禾向前走去,却不料孙大娘直接举起刀在苏沐禾的面前威胁道:“你在向前一步,就别怪我老人家眼瞎刺伤了你。”
苏沐禾想要同她解释一番,自己为何会出现再次。却不料被人抢先一步。
盛泽此时已经走到了孙大娘的面前,摊开手示意孙大娘将刀交给她。
孙大娘显然是信她,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小刀放在了盛泽的手中。
盛泽在苏沐禾的面前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小刀,像是在炫耀一般。
他站到苏沐禾的身侧,向孙大娘介绍道:“孙大娘,你看仔细了她长得可像一个人。”
孙大娘眯起了眼睛向苏沐禾走近。她拉住苏沐禾的胳膊看了一圈又一圈。
眼睛从刚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猝然睁大。
“你是娇娇!”
她大笑起来,泪水糊满眼眶。
苏沐禾疑惑的看向一旁的盛泽,见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看戏的样子。不由的狠狠用眼神刮了他一眼。
用神情质问道:怎么回事!
盛泽笑了笑摆摆手:大型认亲现场。
苏沐禾没看懂,皱了皱眉。
盛泽见状,发下了手。握住孙大娘的肩膀将人从苏沐禾身上撤离出来。
“孙大娘。”盛泽开口道,“娇娇今日前来,肯定是有要事相问。”
孙大娘连忙摸了把眼泪,双手放开苏沐禾的肩膀。
嘴里念着,“好,好。”
她看向苏沐禾,“娇娇,想问什么?”
苏沐禾连忙反应过来,问道:“奶奶,你可知道姜贵妃当年为何而疯啊?”
孙大娘抹了把眼角处的眼泪,拉住苏沐禾的手,一边拍一边说着。
“当年姜贵妃在生下你之后,陛下害怕皇后会加害与你。也就是现在的太皇太后,便命人将你送出宫去。只是……”
孙大娘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送你出宫的下人来报说你失踪了,那天下着大雨。贵妃娘娘一听便着急起来,说要出宫寻你,被老奴拦下。但是自此贵妃娘娘便整日郁郁寡欢,还总是在梦中梦见你。
当先帝仙逝后,太妃娘娘便彻底疯了。”
苏沐禾脑海之中回想起,青青所说的话。
宫里流传着的是,姜贵妃生下的孩子不久便折腰了。
但是孙大娘所说,孩子是被送出宫门后失踪的。
她看向盛泽问道:“那姜贵妃当年生下的女婴,会不会还活着?”
孙大娘拍了拍苏沐禾的手说道:“现在我们娇娇活的好好的,都长成大姑娘了。和当年姜贵妃长得真像。”
苏沐禾不忍的看向孙大娘,她很想解释自己不是娇娇。但是看着她眼底的喜悦,以及已经花白的头发时。苏沐禾将,想要说的话又咽回了肚里。
她握住孙大娘的手说:“对,娇娇现在还好好的活着。长成大姑娘了。”
苏沐禾的眼睛里闪着泪花,看向面前的孙大娘。
不知为何,她觉得孙大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
从牢房里走出来。
天空之中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苏沐禾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伸手将雪花接下。
只是还未等她将手掌收回,雪花便早已化成了一颗水珠。
苏沐禾轻叹一口气,将手收回。
“孙大娘说,娇娇被送走的那天下着大雪。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正是脆弱的时候。估计……”
苏沐禾的声音夏然而止,她看向盛泽,杏眼被泪水逼的通红。
“你说为何,就连先帝都要担心人心叵测,连自己的孩子都不亲眼看着她长大?”
盛泽看着苏沐禾琥珀色的眼眸,伸手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
“朝野之上,人心叵测。有再高的地位,都抵挡不住人心的险恶。”
苏沐禾看向面前越下越大的白雪,想起了丞相府血流成河的那一天。
权势,地位。难道真的可以草菅人命,为了他们,葬送忠良,残害幼婴吗?
苏沐禾看着面前被大雪遮盖住的天地,只觉得这肮脏的世道配不上这么干净的白雪。
她吐出一团白烟,斜眼看向竹林里传来的躁动。
大雪像是一个巨大的帘子,遮盖住了眼前景物。
可是苏沐禾记得那一身深紫色的衣裙。
她收回眼神,看向不知道尽头在哪里的天空。
“国师大人,今日多谢。就不打扰国师大人了。”
盛泽挡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眼睛之中藏满了情绪。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同我说吗?”
苏沐禾看向盛泽,“如何说?”
盛泽垂眉看她,“苏沐禾,我心悦与你。要是你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拿出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递到苏沐禾的面前。
“这个玉佩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你要是对我哪怕有一点点的喜欢,你就拿着它。”
说罢,盛泽便将玉佩放在手掌处。伸向苏沐禾的面前。
苏沐禾看着他手中用白玉雕刻出的玉牌伸出手。
“既然对国师大人如此重要,国师大人定当要好好保管。”
说罢。
苏沐禾便将玉牌推到了盛泽面前。
在他慌乱的眼神之中。苏沐禾侧开他独自走到了大雪之中。
白雪纷纷落了她满身,满眼。
她至今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那份情感。之时两人都生不逢时。如今外忧内患。太皇太后把握着朝廷命脉,皇帝昏庸无能,边疆战事连年频发。百姓们生活苦不堪言。她怎能与他谈儿女情长。
苏沐禾匆匆走去院子。连青青叫她,她都没有听见。
苏沐禾回想起赵太妃离开时的方向。
顿住脚步,朝那边看去。
是太皇太后的寝宫。
苏沐禾赌对了。
从她从皇帝寝宫出来,她便感觉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
不过她没想到竟然是赵太妃亲自跟着她。
如今她已经知道自己去了国师府,还见到了姜贵妃生前的奶娘孙大娘。那她也应该想到了,自己会猜到当年姜贵妃之女谢娇娇在出宫之后是被谁残害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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