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铮下班后，单独带贺逐去了医院，还带上了付叙昭昨天煮的汤。

走之前她趁贺逐收东西，对付叙昭说：“明天是你第二次进本的时间，记得提前带好红绳。”说完，她点了点手腕。

付叙昭颔首，问：“上次的尾款到了吗？”

说到这个贺铮就来气，忿忿道：“杜千页把我帐号拉黑了。”

付叙昭蹙眉，跟着她一起生气，低声问：“你树敌多，总会被这样的人缠上。不如我去接单挣钱，若可行，你……可否考虑一下辞去便利店的工作？”

贺铮听笑了，但看他认真的表情，还是把逗他的话压回肚子里，答道：“不行，不考虑。你就过了第一个本，没经验、没履历，客户凭什么选你？噢，你不会要直接跟对方说，你其实是一个准神仙吧？”

她摊摊手，“别人信不信另说，如果法力没强到能直接掀桌，可能你还真没我这样臭名昭著的通缉犯吃香。”

“噢，对了，”贺铮见贺逐快准备好了，又补充道，“今晚贺逐在家，你不要来陪我值夜了，帮我照顾一下她好吗？这附近人杂，她晚上自己一个人在家，我担心。”

付叙昭毫不犹豫应下，接着沉默下来。

为避免给人间造成影响，修道者下山时，有诸多关于施法的限令。

譬如不可幻化人间的交易货币，不可操控人间自然规律等。

贺铮缺钱，他最初想从空间戒中取一些珍品去典当，以换取钱财。但他摸遍全身都找不到空间戒，八成是被雷劫一概打成了齑粉。遂如今除了如她那般工作，没有其他获取钱财的方法。

不过他让贺铮买了些土壤和泡沫箱，还有一些菜种，就种在客厅空旷的位置。按理来说缺少阳光和肥料，菜是长不好的，但付叙昭可以偷偷施法催生，当前每日炒的蔬菜，都是割的这些新鲜“催生菜”，即收即吃。

一段时间下来，能省不少钱。这些攒下来的钱，可以偶尔给贺铮弄点荤菜吃。

他所在宗门辉煌宏大，支系和门徒众多，信众如云，香火鼎盛，各类法器和宝物应有尽有，吃穿自有人供奉。钱财于他而言，曾是不屑一顾的身外物，缀有宝石的璀璨法器也是随手扔进空间戒中。

可如今他身处凡间，欲凭正当途径谋生，竟如此艰难。

贺铮二人离开时，他正蹲在那些泡沫箱前，侍弄着那些绿油油、鲜亮异常的蔬菜。

贺逐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松动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冷硬，跟着贺铮离开了。

夜色降临时，贺铮送贺逐回到家楼下，看到她安全进门后，才调转车头，开往便利店值夜。

贺逐进门时，付叙昭为避嫌，主动回到贺铮的房间中没再出来，只在进去前告诉她桌上留着的饭菜是已经热好的。

贺逐走到木桌旁，看了看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又看了看客厅角落泡沫箱里种的生菜、小番茄还有葱花。

她坐下来，扬声问房里的付叙昭：“你不吃？”

付叙昭当然不能向她坦诚自己不用吃，只推说自己吃过了。

贺逐沉默地独自吃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贺铮下班回到家，贺逐开始捡包准备离开返校了。她周一有课，周天晚上宿舍要点名。

由于频繁熬夜通宵，贺铮的面容毫无血气，两只眼睛下的青黑浓得吓人，没有任何表情地帮贺逐收东西。

贺逐闷头捡包，猛眨了好几下眼睛。

“我现在在做家教，还有一些兼职，”她把收好的书包背起来，挽着贺铮的手臂说，“你不用给我钱，我自己还能再攒下一些给你。”

“在学校花钱的地方多，你自己的钱就留着自己用，不用担心我。”贺铮知道她的意思，朝她笑了一下，“收好了吧？走，我送你去地铁站。”

把贺逐送到地铁站附近，贺铮才回家补觉。

她将红绳戴上手腕后倒头就睡，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是心口的突如其来绞痛将她惊醒的。

睁眼时，生理泪水让她的眼睛一时间无法聚焦，嗅觉比视觉让她更先感知到此刻正身处在什么地方。

这熟悉的消毒气味——

是医院。进本了。

缓了一会儿，她终于适应光线看清了周遭环境。

她正站在一个昏暗的大厅中，身前不远处是一排玻璃窗口，上面贴着血红的“挂号”二字，里面因为没有开灯漆黑一片，正倒映着她的身影，红发艳得仿佛是火在烧。

窗外夜色浓稠，只能隐约看见有形似鬼爪的枯枝剪影在摇摆。

贺铮四下打量起来，循着微弱黯淡的灯光向后看去，空旷的大厅中央正三三两两的站着一些人。

其中付叙昭高挑的身影格外显眼。他将长发高束在脑后，穿着她某平台买的九块九包邮短袖T恤，下身还是那条水洗色牛仔裤，整个人利落又挺拔，正站在人群边缘。

似乎是察觉到贺铮的目光，他回望过来，睫羽微微向上一掀，黝黑的眼珠贴着眼皮一起抬起，倒映着灯光，显得有些湿漉漉的，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她。

贺铮心头微动，脚步轻快地小跑过去。

付叙昭也迎上来。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在鬼气森森的场景下，上演了一出双向奔赴，画面特别诡异。

旁边兀然响起鼓掌声，同时还有一个女人感慨道：“有个高楼帖说你谈了个小白脸，我本来还不信，没想到居然真的，你还要次次带在身边啊。”

贺铮侧目看去，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浅灰色运动套装的女人，她和一个神情举止有些畏缩的年轻男人并肩而立。坦然自若的模样，以及她刚刚说话的内容，都彰显出她并非新人。

“方飞。”她主动上前，朝贺铮伸出手，“第六次。幸会啊，何珍珍。”

贺铮对她伸来的那只手无动于衷，一动不动地问道：“你认识我？”

方飞丝毫不尴尬地收回手，笑道：“之前你的画像在网站挂了好几个月，当然眼熟了。而且我可是你的粉丝，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觉得你太牛x了。再说了，之前声讨你滥杀雇主的事不是都已经澄清了吗？不用那么紧张。”

有杜千页的前车之鉴，贺铮谨慎许多，没再回答，只不动声色地站到付叙昭身前，阻挡了方飞打量的视线。

遭到冷遇，方飞也不介意，撇了撇嘴后，又十分开朗地招呼起其他的玩家。

“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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