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去劫人该是晚上偷摸着进行的,但小怜来到韦郡时日尚短,最初也并非是单纯的为了游历而来。因此,她从来没去过黄金台,也对黄金台知之甚少。
再者,苏星拂虽然得了些独门情报,可毕竟黄金台占地不小,兼之楼台高筑,林立于花叶之中。
人多眼杂的情况下盲目去找一个阮真棋,无异于大海捞针。
阮真棋一个有手有脚,武功不凡的皇子被扣押在其中,说明烧香天与黄金台那些僧侣也有勾结。
而且那些僧侣应当也身怀不俗武功,他们竟然能压制住阮真棋,让他这么久都没找到能出来的漏洞。
种种因素环环相扣,若是贸然闯入,只怕是死路一条。
周小怜托着腮,看着马车车内发呆。
她从温柔乡出来前,被姑娘们好一通打扮,都听说她要去黄金台,姑娘们都拿出看家的本领往她身上使。
这会儿她上半身身着一条深青绿的褙子,下身是印着折枝花卉纹水蓝色的裙。
她头发鲜少梳成这样一丝不苟的样式,往常都是随便拿簪子挽起来就作数。今日是温柔乡里的姑娘专门给她盘了双螺髻,还簪了些压箱底的珠翠头花。
周小怜很感激,但顶着这一头还是深觉脖子累。
表面上是以礼佛之名去黄金台,实则是偷摸记住那儿的地形分布。不过光小怜一人扮作途径此地,虔诚信佛的贵女还不够……
周小怜抬起脚,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坐在对面的乌兆星的脚踝,故作轻松地开口:“你怎么不说话?”
乌兆星在温柔乡不见踪迹,现在又受苏星拂之邀突然出现。明明两人只是一天一夜不见,周小怜却觉得他好像已经经历很多事情,过了很久。
被小怜这么一打岔,乌兆星才对着面前的少女缓过神来。他一直期盼着能与小怜两人独处,现在真的同处一室,他却又被别的绊住了心神。
乌兆星纵使心中有事,却也还是会扯扯唇角,勉强神色镇定道:“怎么了,姐姐?”
“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小怜看着他,问的理所当然。
虽然她曾经因为害怕乌兆星而逃,可将来她说不定会踏上和乌兆星一样的道路。她要杀别人眼中的好人,那她就是坏人了,和乌兆星将没什么两样。
周小怜是有些自暴自弃,她又道:“脸色很难看。”
这样与他面对面相谈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看着乌兆星的眼睛,这是当时他们在歌玉山相依为命时留下的习惯。
其实周小怜最初认识的乌兆星其实并不怎么粘人,也不怎么爱说话。在那段只有两个人的时光里,除了每天穿梭在不一样的洞穴中躲避追兵,小怜还要费尽心机防着他时不时寻死。
乌兆星不想被救,当时的他一意孤行的认为自己的这条命在第二次陷入绝境时,就该死的彻底点。
可偏偏小怜那日从歌玉山过,她骑着马被追杀乌兆星的追兵盯上,一队乌压压的人把她团团围住,歌玉山禁行,被他们撞见的来一个杀一个
周小怜没和他们殊死一搏,而是转身跳下山崖。
山崖不算高,她笃定自己跳了也不会死,最多摔断骨头。那块斜坡把她送到一片废墟中,小怜正好压在乌兆星身上。
小怜是没伤了,但是乌兆星的伤因此更加严重。
“喂,喂?!”当时周小怜眼看自己砸晕一个人,心里别提有多慌乱。她连拍了乌兆星脸颊几下,乌兆星都没什么反应。
周小怜壮着胆子伸手去搬他的身体,摸着了满手的血——她被这样的情景吓坏了,却还不到成为叫出声的惊弓之鸟的程度。
她跪在乌兆星的身旁,头顶漏进来微弱的日光,小怜壮起胆子去探乌兆星的鼻息。死了就埋,没死……没死就带着跑。
呼——吸——都微弱得很,废墟里随便从哪吹来的一阵风,都能把他的鼻息掩盖了。
周小怜心定了几分,知他没死,她就要践诺把这肉垫子兄台带上一起逃跑:“算我欠你的……”周小怜因乌兆星而活,她咬紧一口牙,开始背着比她身形大了一圈的乌兆星亡命天涯。
奔波上不知多少时候,两个人才勉强逃出包围。
乌兆星很是纠结,他斟酌许久,不安地揉了几回自己的后脖颈。
小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乌兆星对小怜的目光很没办法。他背负的东西有些多,如果曾经不是周小怜老要掰开他的嘴问,乌兆星只会把自己闷到郁郁而终。
乌兆星道:“姐姐,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过去……可能和你一直以来以为的很不一样,你会怎么办呢?”
“……”这次轮到小怜失语了。
不过,关于这个于她而言是同样的问题,乌兆星想要得到的答案,她没有思考很久。
周小怜笑着伸手,故作开朗。她把手搭在乌兆星的膝盖上揉了揉,说给他听的话,也是说给自己的听的:“那……就去搞清楚之前的事情吧。还能怎么办呢?”
“木已成舟,船到桥头自然直。”
“……果然姐姐就是姐姐。”乌兆星听到周小怜的答案,就像是服下一剂定心丸一样松了口气。
他从原本坐着的位子上起身,跪坐在小怜的腿边。
乌兆星伸出两臂,抱住周小怜的小腿,向来握管刀剑的双手只是小心翼翼地拢住她的裙摆,生怕摸出半分褶皱。
做完一切,他轻轻地把头靠在小怜的大腿上。
小怜从高处望着他的侧脸,乌兆星的神情安宁又迷茫。他像抱住浮木的溺水之人,也像无处可去,寻一处足以安心栖息的幼犬。
“……陪我回歌玉山好不好,姐姐。”乌兆星喃喃,手收紧了几分,“我有东西弄丢在那里了,我想回去看看。”
周小怜低着头看他,平静道:“倘若平息一切,一定。”
“那,谢谢姐姐。”
周小怜道:“不要拉钩约定了吗?”
乌兆星道:“对姐姐心怀期望的话,我总会失望,既如此,还是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他苦笑了一声,又转过一点头,这次整张脸都埋在了小怜的双膝中。
“就算姐姐这次无缘陪我,我也要再回去一次歌玉山的。”
小怜无言,她闻到一阵花香隐隐游入车内。神游天外的想:大抵是已经快到黄金台了吧。
车厢中很是静谧,唯有两人的呼吸声,衣料互相摩擦过的簌簌声。
周小怜望着他的发顶,指尖不知不觉就勾住他的鬓边碎发。她静默了一会儿,喃喃道:“阿星,真对不住。”说得不大走心。
乌兆星又摇了摇头。
他只是说:“姐姐,一切是我自愿,不必对我这样。”
小怜收回目光,她心中毫无波澜,只依稀感受到与乌兆星之间似乎也正在渐行渐远。
她的过去在洗雪山庄内,而乌兆星的过去呢?
江湖上对他的来历讳莫如深。周小怜只知道许多人说他横空出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寻仇的魔头。他寻完仇,却还没有收手,杀人无数,就连少林如今的方丈也无法说服他向善。
乌兆星杀了人,很多人。他要回到歌玉山,那他的过去在歌玉山吗?苏星拂说的歌玉山灭门血案,是不是和他有关系呢?
乌和巫……
周小怜指尖一顿。
她收回手,强迫自己不再顺着想下去。如今她自身难保,经历过甘霖,褚见珏两人的事之后,她更是已不想再对此,或者说对他们感到心酸和愧疚。
这或许是迁怒,可周小怜已经太疲惫。她的心只有一颗,到底给了谁,都不如攥在自己手里好。
马车缓缓停下,乌兆星先行下车。他扮的是小怜的侍卫,穿戴低调,几乎一身玄色。乌兆星没见过什么高官贵族出行的做派,傻傻的愣在马车旁,还是小怜出声提醒:“胳膊支过来一些。”
她用一把团扇遮住自己大半张脸,美人如隔云端轻雾,人花两相映。小怜本就长相秀美,今日仔细打扮一番,更显其国色天香,不少行人纷纷侧目。
小怜扶着乌兆星的胳膊下车,她一举一动也很是别扭,往日都是自己从马上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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