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坐上警车,到了殡仪馆里,在工作人员和那名民警的陪伴下走到了那个冰冷至极的房间门口时,桑意仍然觉得面前发生的一切,并不真实。民警目光落在她脸上,表情有些担心:“孩子,你自己一个人进去,真的可以吗?你必须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不看,不进去,我们会让殡仪馆这边的工作人员帮忙火化的。"桑意却摇了摇头,拒绝了民警的提议,赵梦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曾经带着她,一路漂泊的母亲,虽然她并不称职,可这个事实不能改变。
"我陪她一起进去!"站在桑意身旁,紧紧握住她手的陈恣,却语气坚定,兀然抬头向民警说了一句。
的家属,你陪同她进去不妥,在外面等候就行了。"民警看向面前人高马大的少年,却严肃的摇了摇头:“不行,你不是死者“我可以进去,我是她哥哥,她母亲曾经和我爸在一起过,我关心我的妹妹,天经地义。"陈恣听到这句话,却显然急了,接着向那名民警请求,甚至他们以前的身份与关系,也说了出来。
听到陈恣说出的话,民警表情犹豫了一下,可落在桑意苦红的眼眶,以及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点了点头:"行,那你她进去,你们不要在里面待太久,有任何不适,都可以叫叔叔我,我们就在外面。
"
人员们,把那扇门打开了。
在看到他们俩重重点头,都答应了下来以后,民警才让殡仪馆的工作-
步一步向那远远的,白布盖着的身影前走去,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可桑意却仿佛能感受到,冰冷刺骨的寒风,在钻透她的每一个毛孔。事实上,她曾经在心里幻想过许多与赵梦重逢的场景。她甚至想象过,赵梦见到她时,那张脸上流露的表情,会有多么心虚,她会多么浮夸的向自己抱歉,对自己声泪俱下,说她有多么不得已才会离开自己,然后用她那一以贯之的言论,来说服自己,然后用道德绑架,来迫使自己原谅她。
又或者,她真的想象过,赵梦真的找到了,她想要的婚姻,想要的幸福,嫁给了她真正欣赏并且爱慕的男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穿得洋气而奢华,趾高气扬。
她甚至在无数个泪与痛的深夜里,说服了自己,真有那么一天,她会吞下自己心里一切的愤怒与控诉,笑着祝她一句,你现在幸福就好。可一切的一切,桑意万万没有想到。
如此安静,身上被盖着一层薄薄的白布。
再一次见到她,会是在这个冰冷的殡仪馆里,是她躺在冰冷的地方,是一切都成为泡沫,她在一个名为爱情与幸福的巨大骗局里沉沦,付出一切的爱与金钱,带着奔赴爱的热烈希望,死在了那个骗局被戳破前的最后一秒,如同那一枝掉光了花瓣的,光秃秃的残败玫瑰。在桑意纤长的手指,即将触到那块白布,并揭开它的下一秒,陈恣终于还是忍不住,他高大的身影转身拦在了她面前,一把拦住了浑身冰凉的她,紧紧抱住了她纤瘦的身躯,在她耳边大声劝说:“桑意,还是别看了吧!"陈恣,你放开我,别拦着我,我必须看看她!几乎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桑意的泪水已经决堤爆发,她浑身都在颤抖,一边抽泣着驳斥他,一边伸出胳膊,想要奋力推开陈恣怀抱的桎梏可她的力量太小,终究无法与他抗衡,最终只能靠在他宽阔的怀抱里,缓缓跌坐在了地上,就如同宣泄出了全部的力气一般,看着自己的泪水,一滴滴沾湿他胸前的衣襟。
"真的,桑意,你相信我!这种痛苦,我不想让你体验!更不愿意,看到你,因为这一眼,一辈子活在这种阴影之中。我相信,你妈如果还在世的话,她也绝对愿意让你这样做!"
"所以,你听我的,就这样,放她离开就好了,好吗?"看着怀里的桑意,陈恣心疼到无以复加,他骨节修长的手指,抬起她那张哭到泪眼模糊,眼眶红肿的小脸,俯身,动作极致温柔的吻去她眼尾落卜的泪水,认真对她说道。
桑意点了点头,不知道在他怀里哭了多久,才收拾好了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心情后,她在陈恣有力的胳膊的搀扶之下,站起了身来,用手背抹了一把泪。
随即她走到那副冰冷的遗体面前,伸出纤长的手指,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抚了抚赵梦,握着她冰冷的手,对她缓缓开口说道:“妈,你知道吗?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觉得,你的名字,它很好听,真的很适合你。梦这个字,它很美,它也很轻,它好像从来不属于,这个被尘世污泥沾染的世界。"
“就像你一样,你希望自己每天都能活的漂漂亮亮的,你每一次在我面前转身离开的时候,都是潇潇洒洒的。”
陈恣从来没有听过桑意,用这样的语气对她妈妈说话,她的声音那么温暖,那么柔和,那么小,那么软。
她仍残留着泪痕的脸上甚至扬起了一抹笑容,可这一幕,却令他的眼眶,红的厉害。
他很少在别人面前掉眼泪,也从来没有为了谁,如今天这般难受过。桑意的声音还未停止,她继续对赵梦说话:"爸爸带我去新疆,看那片向日葵花田的时候,曾经亲口对我说过,他就是喜欢那样的你,像梦一
样的你,天真的你,悬浮着的你。他说,虽然他没有什么本事,可他愿意付出切,来守护你的存在。"
“
每次我回忆起那个时候,想起爸爸的话,又想起现在的你,我就总会懊悔,自己没有快快长大,没有保护好你。”“爸爸他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你吧?在他走了以后,你带着我东奔西走,像蚂蚁一样求生,一点点变得世故,四处寻找一个可以托身的地方。桑意牵紧了赵梦的手,继续往下说,可这次,她的声音里却带着哽咽:"妈,我知道,其实一直以来,你活的真的很累。现在,你终于可以不用这么累了,就当睡了一觉吧,在我怀里睡着了。""你会去找爸爸吧?你一定要找到他哦,他会保护好你的。"
会过得很好!活得很好!"
“还有哦,你们两个人都不准为我担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我一定向赵梦说完这最后一句道别的话的瞬间,桑意扬起了嘴角,挤出了个大大的笑脸来,唇边两个小小的梨涡清晰可见。可她眼里的泪水,却如同断了线般,不断滑落,一滴又一滴,落在她握紧了的,赵梦那只冰冷的,毫无生气与血色的手上。他的胸膛。
一阵脚步声响起,是陈恣走到她面前,紧紧拥住了她,让她倚靠在了他的吻轻轻落在她额头,低沉而好听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不住的告诉她一件事情:"桑意,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当她们走出那间房,桑意在同意火化的确认书上签了名,落笔的瞬间,她却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一阵中年女人,撕心裂肺般的嚎啕大哭,伴随而来的还有幼童的哭喊声。
隔壁那个房间里,似乎同样躺着一名冰冷的逝者。民警走上前来,顺着桑意的目光看了过去,叹了口气:“旁边那间房里,放的就是撞上你母亲的司机,他是个网约车司机,身体不好,还一直强撑着开车来养家糊口,他却没想过,犯了病以后是两条命的代价。选择的家庭。
原来如此,桑意脚步停滞了一下,这显然也是另一个无可奈何,别无“他老婆收入也很低,还要养活两个孩子。但是桑意,你别担心,她是个利落人,赔偿款已经打到了法院账户上了。这几天你告诉我银行卡号,那边就能直接把钱赔付给你,如果你对赔偿款不认可的话,也可以向他老婆继续提起诉讼。”
“对了,我这就把他老婆喊出来,让她给你道歉!”那名民警继续条理清晰,向桑意说道,转身就要向旁边的房间里走去,桑意却伸手,拉住了他:“警察叔叔,不必了。我不会再提起诉讼了,在也不要去打扰她与她的孩子,向她的丈夫道别,这出悲剧到此为止就可以了。"
听到她说出这番话,民警愣了一下,随即表情有些动容,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桑意的头,眼眶也微微红了一下,忍不住语气感慨,夸赞她道:“你真是个善良,坚强,有同情心的好孩子!你还很年轻,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叔叔相信,你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另外,要是给你母亲准备后事,遇到了任何难事,你都可以联系叔叔!这是我的名片!"了一躬。
话毕,那名民警已经把自己兜里的名片递给了她,桑意向他尊敬的鞠息,请立即告诉我!
但她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叔,一旦有那名骗子被抓的任何消"
“好,虽然那骗子非常狡猾,人目前未必在境内,被他骗到手的钱,他也会通过别的手段分散洗白出去,抓他是有难度的,但是我们是绝对不会停止追缉他的!”
民警表情严肃,义正辞严地回答了桑意这个问题,这也让她稍微放下
了心来。
走出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虽然是6月的天,可夜里的风,桑意却无端觉的凉,望着前路漫漫的黑夜,她不自觉的抱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一
件外套却被轻轻披在了她身上,带着熟悉的薄荷清香,以及陈恣身上的体温,在银色月光下,她抬头看了他半隐在黑暗之中,轮廓深邃的那张脸一眼。
那双黑棕色的眸子里盛着,对于她的,无限温柔的怜惜与同情,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令桑意应接不暇,可她也在今天,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陪伴在她身边,耐心极佳,处理起一切事情来,成熟且井井有条的陈恣。
可是,她该如何告诉他呢?
的去寻找一个依靠,一个温暖。
如果说此前,她心里仍然留存着幻想,仍然像赵梦一样,在心里固执经下定了一一她一定要去英国留学,实现自己全部的理想。那么,当她踏进殡仪馆那个房间里的第一秒开始,她心里的决心便已骨节修长的手指,替她将穿在她身上的属于他的宽大外套拉链拉好。"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等我。"陈恣高大的身影站在桑意面前,伸出随即,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黑t桖的他,长腿一迈,迎着风,转身去开车了。
不一会儿,那辆黑色宾利已经被陈恣开了过来,桑意打开车门,上了车,坐好后,她的身上却还仍然有些轻微的颤抖,因为刚才情绪与体力的耗尽,冰凉的手甚至有些扯不开身上的安全带。"我来帮你。"陈恣显然已经敏锐的发现了她使不上力气的情况,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她,胸膛贴她极近,有力的胳膊轻松替她将身上的安全带扣在她腰间。
与此同时,系完安全带后,他并没有忘记,将宽大的手掌抚了抚她的头,
低沉而好听的声音,带着安慰在她耳边响起:“你不用担心你妈后事,些事情我会从陈家派人过去处理的,你只需要配合就行了。""陈恣,谢谢你。"听到他这句话,桑意眼眶忍不住又湿了一下,一双大大的鹿眼里,星光点点,望着在她面前,为她忙前跑后的少年,心内的温暖与感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陈恣却朝她勾了勾唇,手指抚上她的脸庞:“没必要对我道谢,反正我是你男朋友,所以,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虽然大脑在告诫着自己,最好从现在开始,就克制自己,最好离他远一点。
可桑意却根本骗不了自己那颗想向他靠近,深深被他吸引,总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不住跳动的,并不受控的心脏。于是她鬼使神差般,伸出了纤长的手指,冰冷的掌心覆盖在他温热的手背上,将自己的脸在他掌心里贴了贴,随即又忍不住执起他的手,在他掌心里落下了一吻。
变得炙热了起来,眸光有些暗况,语气里多了一丝喑哑。"喂?呆头鹅,只是这样可不够!"注视着她的动作,陈恣的表情却兀然大着胆子,在他的脸上轻轻落下了一吻,这才放开了他。桑意不想逃避,她忍住内心一切的羞涩,红着脸圈住他修长的脖颈,"这还差不多。"陈恣勾了勾唇,似乎对她的"加码"行为,很是满意,骨节修长的手指把在方向盘上,启动了车辆。
夜已深的厉害,宽阔的车道上,几乎看不见几辆车,安静极了,车窗外,忽明忽亮的灯光,一下又一下的亮起,时不时照着陈恣那张利落分明的侧脸。
一如桑意不断起伏跳动的心脏,沉默了几分钟后,她攥紧了纤长的手指,缓缓开口向陈恣说:“你知道吗?其实我觉得,我妈她一生最大的悲哀,在于,她没有找到她自己。"
“哦?你为什么这么说?"陈恣转头扫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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