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素好雅洁,每日在宣白案头摆一盆清供,或花果或草木,各不相同。
春天是还带着水珠儿的菖蒲,夏天是硕大红艳的大石榴,秋天是一大盘含砂吐蕊的菊花,冬天是香橼、朱栾、佛手等各色清香果子。
流光在四季清供中偷换,宣白潜伏在棠溪身边的第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年,郗荷勤学苦修,终于进入蜀山内门,成功筑基那天,她抱着宣白狠狠哭了一场。
这一年,宣白跳过金丹境,从筑基直升元婴,成为蜀山派风头正劲的后起之秀。
这一年,是棠溪漫长生涯的其中一年,但是因为收了个徒弟,古老安静的浮玉山也发生了变化。
“郦春,你又啄我的新衣裳!”
一年来,这样的场面不断在紫霄宫上演,郦春生性嫉妒,每每宣白穿了颜色明艳的新衣服,或是戴了金玉宝石首饰,它必然会下口啄破。
偏偏宣白在穿衣打扮这一点上是个犟种,对于孔雀的嫉妒丝毫不让。一年来,她渐渐摸清楚郦春的路数,总能精准避开孔雀的利嘴,只是偶尔难免失手。
“叽叽叽!”(不许穿得比我好看!)
郦春看见宣白身上穿着绣金长衫,头冠上硕大的红宝石熠熠闪光,比自己的金绿尾羽还耀眼,嫉妒心顿起,从昳丽的羽衣少年变成孔雀原身,扑腾着就要上来啄她。
“蠢东西!就知道摆弄那两根毛!”
“叽叽!啾啾啾啾啾!”(我比你漂亮,漂亮多了!没毛的丑人类!)
“明天我就从西京杂耍艺人那儿,带回来一只会说话的鹦鹉,让它翻译翻译你的鸟语!鹦鹉的毛可比孔雀毛好看,红红绿绿,摸起来还不扎手。”
宣白可算是戳到了郦春的痛处,它是棠溪仙君的座下灵宠,却连人话都不会说,连只普通鹦鹉都不如。
郦春气得发疯,一头扎进长廊,长廊下晾晒着宣白刚刚编好的竹席竹篮、草垫草鞋,还有新近刚雕成的一批玉器。
浮玉山南面产玉,山脚多白玉,山腰多青玉,山巅的玉则颜色各异,绛紫朱红,松黄碧蓝,绚烂多彩。山谷里则盛产金银铜铁等各种矿石。
白?树汁可以染玉,她就将各色颜料与其混合,在白玉上绘画雕刻,简直巧夺天工。
宣白自从发现浮玉山的宝藏,便常常扛起锄头挖玉石,或是下河淘金,然后做成各类玩器首饰,放到山下与婴岚合开的金雀坊售卖,赚得盆满钵满。
她锻造的首饰,
当然,宣白在外做生意的事,一直瞒着棠溪这位师尊。横竖他一直窝在紫霄宫不下山,就算下山,也不会去卖首饰的店铺闲逛。
偏偏郦春这只扁毛蠢鸡,啄破了她刚编好的竹篮不说,还一头撞倒她新调制好的颜料!
他俩一追一赶,把往日清清静静的紫霄宫闹腾得似凡间人家。
前院鸡飞狗跳,后廊东倒西歪。
棠溪袖手立在廊下,笑吟吟看着一人一鸟胡闹,仿佛安恬嬉戏的时光就此停驻,白衣也染上一丝红尘暖意。
宣白忿忿整理好被郦春撞歪的竹席竹篮,弯腰时,忽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撮红白相间的毛。
她顺着散落的毛发走了一路,走到棠溪的卧室。
卧室里散布着细小的毛发,毛发最多的地方竟然是棠溪的床上?!
棠溪素爱整洁,平日里宣白竹编剩下的碎屑,他都跟在徒弟屁股后面亲手打扫干净,怎么会任由自己的床上散落不知名动物的毛发呢?
宣白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仔细将绒毛收进荷包。
“小白,你找什么呢?是不是库房的钥匙又丢了。”
棠溪自从发现宣白的炼器天赋,便将自己收藏的天材地宝都交给她练习。
什么浣火布,鲛绡纱,清泥珠,辟寒金不知耗费了多少,棠溪也不心疼,把库房钥匙交给她随便取用,由着宣白糟践。
“没什么师尊,对了,今年的林檎又红了,弟子这就去摘一些。”宣白小心藏起荷包,将心中的异样掩饰过去。
为了讨棠溪的欢心,从他这里多薅些羊毛,宣白特意按照他的口味在浮玉山种满了各类林檎,把棠溪感动得老泪纵横。
棠溪原本就不算心思细腻,待人接物有些难以言喻的天真,因此常常很轻易地就被徒弟哄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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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狐狸,婴岚,快起床!”
揪着毛绒绒的狐狸耳朵,宣白把埋在锦绣堆里、喝醉酒后露出耳朵尾巴的好友一把薅起来。
“格老子的,你是哪个?”
“睁开眼睛看看老娘是哪个哦?快给我醒醒,有事。”
婴岚看着摊在八仙桌上的一簇毛发,再抬头瞥一眼板着脸的好友宣白,愁得开始揪自己的尾巴毛,一时间屋子里狐毛漫天。
“噗——这是我在棠溪,呸—床上发现的,呸呸,你看看是不是狐狸毛,呸呸!”
宣白说话时,不断有细小的狐狸毛飘进口鼻,只好说几个字就把口中的狐狸毛吐出来。
她喝了一口沾满狐毛的茶水,无奈叹气:“婴岚,你们狐族修行这么多年,为何还会掉毛?就不能修炼修炼吗?”
婴岚撇撇嘴:“你们人族知道什么!像我们这些修炼千百年的大妖,是可以控制自己毛发是否掉落的。因为你是自己人,我才没用法术掩盖罢了。春天本就掉毛多,你不许嫌弃我!”
“春天?”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宣白简直遏制不住自己的脑补:
“难道是棠溪私下养了只狐狸精,白天道貌岸然为人师表,晚上与美娇娘颠鸾倒凤?”
想到这儿,宣白两眼放光!
“若是仙门魁首养妖族为娈宠,你确实可以利用这件事扳倒他。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狐狸毛。
不过嘛,为了你的复仇大业,我这就回青丘问问族中长老,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毛。可要准备好谢礼哟!”
……
西绝岭执法堂。
两个褐色的身影如同两片枯叶,在獬豸像下低声密语。
楼儃:“十一郎,近一年来西南云岭方向魔气渐起,频频有魔族挑衅,已经有数位正道修士被魔修所杀,云岭柳氏、康氏向蜀山求援。”
楼千帆皱眉:“云岭一带的几个修仙世家怎么说?他们世代生长于斯,本就有守土卫护之责。”
楼儃冷笑:“还不是那样,畏惧得很。当年魔尊在云岭一带盘踞,抢走他们许多地盘,他们都被魔尊吓破了胆。
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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