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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京中无人不知,苏温常,当朝丞相的外室子,他的生母被丞相看上后生生抢了过来,丞相夫人在京中出了名的善妒,随意找了个由头将他的生母活活磋磨而死。

母亲离世后他凭着抄书养活自己,倒也是争气,未及弱冠便高中榜眼,却为按惯例入职翰林院,反而自请去了生杀予夺的刑部当个六品小官。

凭借圆滑的为人处事及狠辣的手段,没有靠山的苏常温短短两年间便在盘根错节的刑部站稳脚跟,一路青云直上,官居正三品,颇有一股势不可挡之势。

原本苏丞相在朝堂有一家独大之势,如今他曾经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的外室子竟爬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在昭示着,这京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屈司马,俺听说你原先是做官的,怎得也来这前线吃这份苦?”与郁辛交好的伙头军牛大一边拾掇着野菜,一边好奇的看向屈易,“京中日子定然比这舒坦多了。”

一旁拿着火把负责照明的王小河附和道:“就是就是,当官多好啊,既有细粮吃又有暖屋住。”

郁辛正蹲在地上,手法娴熟的掐着野生荠菜,他闻言,头也没抬便接了话茬,“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在前线拼杀,死了也能当个明白鬼。可在那京中那地界,朝堂波诡云谲,说不定哪天卷入什么阴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完,他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屈易,“屈司马,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

屈易掐完他跟前的最后一颗荠菜,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无奈的看着郁辛,“郁小厨所言极是,我在户部当差时,日日都在于钱财粮草打交道,见多了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幸得将军赏识,前线虽苦,但活得踏实。”

牛大恍然道:“原来当官的也不轻松,那我宁愿当兵,死了我阿爹阿娘还能拿抚恤金。”

王小河抬头望着天,一脸疑惑,“我是孤儿,那我死后还有抚恤金吗?会给谁呢?”他脸上忽的一红,“我想给渺渺,在临走前她给了我一块米糕,还说等我回去要嫁给我,如果我死了她就能拿着这钱傍身,找个好人家。”

郁辛不管手上有没有泥土,给他们俩一人一个脑瓜崩,“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林子的另一边传来带着喜悦的呼喊声,“屈司马,郁小厨,我们这边的野菜都采完了!!!装了整整三麻袋呢!!!”

郁辛站起来大声回应道:“你们先带回去,我们稍后就来,山上滑,当心点!。”

“得嘞——你们也记得当心点!”

凌幼北刚把回信写完,就听到帐外传来郁辛急促的呼喊,“将军!将军!!”那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凌幼北掀开营帐,正好对上额头上全是汗珠的郁辛,她往下一看。

郁辛右边裤腿被划了一个大口子,“发生了何事?”

“我们打到一只大野猪!”

凌幼北心中一动,野猪?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营地内没有动静应当是还没弄回来,显然是个头不小,郁辛回来是来找帮手的。

“带本将军去看看。”她的声音依旧沉稳,只是尾音微扬,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郁辛见她应允,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还得多叫上两个人,那猪可大一只了。”

凌幼北随手点了两个守在营帐门口的小兵,“你们几个,跟我走。”

“是!”

凌幼北跟在郁辛身后向深山走去,“在何处发现的?”

郁辛伸手指着林子前方,“就在那边,方才我们采完野菜,正准备返程,忽然听到不远处有草木晃动的声音,我以为是山鸡野兔,便悄悄摸了过去,结果就看到那家伙在吃草。”

夜风卷着山林的寒气,顺着衣袍缝隙往里钻,凌幼北目光落在身旁快步引路的郁辛身上。

他右边裤腿的口子划得极深,露出的小腿上沾着泥土与暗红血迹,想来是方才与野猪搏斗时受的伤,可他脸上半点疼色都无,一路走一路絮絮叨叨。

“将军,你是不知道,那野猪比牛还大,黑毛油亮,獠牙都快有我手指粗了。一开始我们没敢惊动它,屈司马说这畜生蛮力大,硬拼肯定吃亏,就让牛大他们绕到上风处,用干柴枝点燃了点烟,想把它熏出来。”

“结果呢?”

郁辛啧了一声,“牛大上山的时候脚滑摔倒了,惊动了野猪,它发现我们后,朝着我们藏身的灌木丛就冲了过来,别小看这畜生,看起来笨重,跑起来速度可快得很,吓得王小河手里的火把都掉了!差点惹上大祸!”

随行的几个小兵听得入了神,脚步都慢了几分。

凌幼北却依旧沉稳,“如此惊险?那你们是如何制住它的?”

“这个全靠我们屈司马反应快!”郁辛的声音陡然拔高,“就在野猪要撞上来的那一刻,屈司率先一剑直直插进了它的左眼里,野猪疼得嗷嗷直叫,愣在原地片刻。”

郁辛拍了拍胸脯,“然后就是趁它病要它命,我说时迟那时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动了,用匕首朝着它的脖颈就戳了过去,这畜生挣扎了好一阵子,流了好多血,最后才慢慢倒下去的。”

又走了一阵,空气中的血腥味和野兽特有的骚膻气愈发浓烈,隐约的交谈声也从前方传来。

只见空地上,景象颇为狼藉,一头体型极其壮硕的黑鬃野猪侧卧在地,眼睛半闭着,奄奄一息。

屈易正带着牛大、王小河等人守在一旁,见凌幼北来了,连忙上前拱手行礼:“参见将军。”他的衣袖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手臂上也有几道划痕。

旧伤未好,新伤已来。

“屈司马辛苦了。”凌幼北目光落在野猪身上,“这头野猪,估摸着有三百来斤吧?”

“回将军,怕是不止。”屈易笑道,“牛大脚滑不小心把脚扭了,方才我们剩下三人试着抬了一下,根本抬不动,至少得有三百五十斤往上。”

凌幼北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野猪的皮毛。

粗硬的毛发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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