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河的章鱼触须在甲板上蜿蜒爬行，吸盘分泌的黏液腐蚀出焦黑痕迹。贺凡真让林夏躲在身后，火焰纹身从后颈蔓延至指尖，徒手扯断袭来的触须时，黑色血液喷溅在周幼仪颤抖的裙摆。

“小心右舷！”李昊抡起捡起地上的托盘扔向被楚明河称为“神”的散发着恶臭的触手，腐肉中掉出半枚珍珠耳环——正是杨虹鬼魂戴的那对。

林夏突然捂住额头，木偶在她挎包里发出高频震动，嫁衣金线刺破帆布缠住她手腕。

“祂要来了，哈哈，我和我的神等了祂十八年，今天就让祂随着祂的人间使者一起死在这里吧！”楚明河裂开的嘴角狂笑，淌出荧蓝液体，整艘游轮开始倾斜，“这世间只有一个真神！”

海浪从海底托起十二米高的珊瑚神像，神像胸腔里嵌着珍珠色团雾，鼓动的声音，与林夏的心跳同频。

林夏的视网膜倒映出诡异画面：一百年前，林家先祖在祠堂里将襁褓中的女儿献祭给神像，婴孩啼哭声化作童谣的吟唱。

而那个女孩，左眼睛布满白翳，像她一样。

“不要直视神像！”

贺凡真突然从后方环住林夏，火焰纹身灼穿她衣裙：“用这个！”他从林夏包里掏出木偶，将潜水表齿轮按进木偶坏掉的右眼眼眶。神像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红色丝线从祂心口飞出，穿透甲板卷起楚明河，在他脚踝烙下火焰纹的印记。

“啊啊啊！救命！”

那火焰蔓延向楚明河全身，然后收紧，迸裂出无数的火星。

烧灼的腐肉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那个船底爬出的怪物“神”之触手卷向楚明河，神像转身俯视，整艘船开始震颤。

“不要看祂的眼睛！”贺凡真厉声呵斥，手掌捂住了林夏的右眼，而李昊则忙用外套罩住自己和周幼仪的头。没想到怪物的触手转而攻击林夏，贺凡真忙揽着林夏躲避，肩膀却还是被触手穿透。

血腥味刺激得木偶剧烈震颤。

楚明河在烈焰中惨叫大笑，“贺家不愿意再侍奉神，神也放弃了贺家。那你和祂就一起死吧！”楚明河满身布满烈焰，但是尾部却生出毒刺，如暴雨梨花一般飞射向贺凡真和林夏的胸膛，而怪物的章鱼触须也如刀一般刺来。

木偶身上的嫁衣突然脱离本体裹住林夏，金线在她额头织出珍珠冠冕，额间裂出与贺凡真颈部一样的火焰纹。当楚明河的毒针和触须率先刺向贺凡真心脏时，林夏只觉脑海里一阵嗡鸣，无意识抬手，整片海域的浪涛化作利刃贯穿怪物胸膛，而楚明河也在神像的烈焰下燃烧成了枯骨。

黎明撕开海雾时，神像碎成满地珍珠，滚落入海。

林夏跪在甲板上，看着掌心的木偶逐渐褪色成普通檀木。贺凡真染血的手指抚过她额间残存的火焰纹：“这是林家守护百年的海神婚约……”

贺凡真捂住肋间渗血的伤口，看着林夏指尖缠绕的嫁衣金线渐渐褪去荧光。李昊瘫坐在周幼仪身旁，用衣服布料包扎她脚踝的衔尾蛇烙印——那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皮肤，呈现出章鱼须一样的增生组织。

“先离开甲板！”贺凡真拽起林夏往救生艇方向跑，身后传来恶鬼般的嘶鸣，林夏看见远处有一艘下沉的幽灵船，船上站着楚效，而楚明河的枯骨被海风吹到了海里。

晨曦中下沉的幽灵船突然伸出数百条苍白手臂，每只手掌都长满了毒刺。海浪托起楚效的半截身躯，他机械转动脖颈发出齿轮卡顿声：“林家新娘久违了……”

贺凡真将林夏推到身后，整个人一颤，突然倒地昏迷，胸口还是插入了一根毒刺。

急救艇的探照灯扫过，林夏看到奶奶站在船头，手中的红绳连着神像残骸，皱纹里游动着发光寄生虫。

当林夏想要呼喊时，老人突然露出诡异的慈祥微笑，用口型说道：“神找到了祂的身体。”

林夏再看，急救艇上哪里有奶奶的影子，上面的贺临川在靠近的瞬间，就顺着绳索爬了上来，直奔受伤的贺凡真，而幽灵船早没了踪迹。

林夏的左眼突然涌出珍珠泪滴，泪珠坠海瞬间，整片海域浮起密密麻麻的荧光胚胎。周幼仪发出凄厉尖叫，她脚踝的烙印正在与胚胎共鸣，细小的触须刺破皮肤向骨髓钻去。

林夏猛地醒转，她望了眼ICU的灯光，深深地吸了口仁爱医院消毒水味。

她们已经得救，刚才是她太累了，在贺凡真的病房外打了个盹。

“林小姐你回去吧，凡真没事了。”贺临川从病房里出来，林夏忙起身。

“我去看看他。”

“不用。送林小姐回家。”贺凡真对一旁的助理吩咐。

林夏实在是担心，但是贺临川似乎对她这个外人有些排斥。

到了家门口，林夏拿钥匙开门的手顿住。

她突然想起了“完美世界”里自己回家时奶奶出来迎接，告诉她爸妈回来的事。

不过这次奶奶却没有迎接，她打开门也没有看到有其他人的踪迹。

玄关处的线香青烟袅袅，奶奶正在厨房忙活。

“夏夏回来了！奶奶给你腌了小虾，明早可以吃。跟同学出去玩的如何？”

奶奶的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奶奶，你今天没有出门吗？”

林夏依着门框，看着奶奶穿着围裙忙碌的样子，心里的疑虑慢慢消散。

急救艇上的奶奶应该是她的眼花。

“没有，想着给你炸点丸子、带鱼，就没出去。”

奶奶层层叠叠的苍老眼皮下白内障眼睛里都是慈爱。

林夏手机响起，原来是给奶奶预约的白内障手术时间要到了。

“奶奶你最好了！”林夏抱住奶奶的腰，将脑袋蹭在老人的肩膀上，白发拂过她的鼻尖，有股子淡淡的海腥味。

——

仁爱医院每次去都病人很多，林夏搀扶奶奶走进眼科诊室时，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主治医师仔细地看了奶奶的检查报告，然后又开了一堆的化验单，让林夏去一楼办理住院手续。林夏离开后，主治医生让奶奶坐到椅子上，细致地查看了奶奶的眼睛，主治医师的瞳孔在裂隙灯下分裂成复眼结构，他翻开奶奶的病历时，纸张缝隙游动着线虫般的寄生虫。

“白内障手术需要植入特殊晶体。”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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