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无声离开,带着单无绮的请求。
铁铐重新铐上单无绮的手腕,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叮铃的轻响。
单无绮对此适应良好。
她安静地吃完了饭,同时,在脑中回应阮真莎的声音。
“单副官,关于柳法,我有一个新发现。”阮真莎在外城定位着柳法,关注着她曾经的亡夫,如今的敌人的行动,“根据孢子的反馈,他的大脑十分混乱,那些被他吸纳的混乱意识,时刻都在抢夺他的身体控制权。”
零不屑地嗤了一声。
“大灾变之前,人类试图涉足精神领域,但屡屡失败,才创造了诸如我这类的异种。”零道,“你的丈夫太天真了,人类的灵魂沉重且浑浊,他吸纳了那些死者的灵魂,不出七天就会彻底疯狂。”
“距离蜂群失控,已经过去了一年。”阮真莎道。
零沉默。
过了几秒,零道:“算他厉害。”
这条精神链接上,本来只有阮真莎、单无绮和孢子,但在零的强烈要求下,单无绮将零拉了进来。
零的理由,是给孢子做翻译。
但孢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精神链接上的涟漪,大多都是零在发言。
“标记柳法后,我时刻关注着他的坐标。也许因为我们曾经连接着同一个集群意识,我能隐约感受到他的精神波动。”阮真莎道,“他的精神波动十分紊乱,有好几次,他差点就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但他没有。”单无绮插了一句。
“当他无法承受时,他会不受控制地走向人群。”阮真莎道,“现在的柳法,是一个行走的感染源,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或深或浅地受到了混乱意识的侵蚀——外城大广场上的集体异化,就是侵蚀的结果。”
单无绮沉默。
片刻后,单无绮问:“如果杀掉他,会怎样?”
“在他吸纳蜂群失控的意识时,一切就走向了不可控。”阮真莎的声音轻如柳絮,“一年前,如果他没有吸纳那些失控的意识,蜂群会更加疯狂,被点燃的,也绝不止半个外城——但这个隐患终究会爆炸,他的行动,只是延长了炸弹的引线。”
阮真莎停顿了一瞬。
在单无绮的等待中,阮真莎道:“如果杀掉他,他体内的混乱意识就会被释放,外城将会陷入混乱和疯狂。”
单无绮求证道:“零,阮女士说的是真的吗?”
“大灾变之前,帝国研究所爆发过一起二级事故。”零道,“一个实验体吞噬了四个实验体的意识,被击毙后,它释放的混乱意识,让研究所封禁了整整一年。”
柳法大脑中的意识,绝对不止四个。
如果贸然杀掉他,外城将成为一片鬼域。
“但是,我发现,当柳法即将疯狂时,他会来到一个地方。”阮真莎道。
外城,福利院。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阳光撒下天际,落在玩耍的孩子们身上,犹如蒙了一层灿烂的金纱。
阮真莎穿着黑色长裙,蒙着细格黑纱,安静地坐在不远处。
她仿佛一尊洁白的瓷偶。
漆黑的长裙穿在她的身上,为她增添了未亡人的哀伤。
这座福利院,是阮真莎用柳法的遗产置办的。
福利院的墙皮已经开始剥落,空间十分逼仄,地段也不算很好。
它在内城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在外城,它给了孩子们一个最好的童年。
因为频繁使用精神力,阮真莎的灵魂已经趋于溃散,若非赎罪的执念,她已经在某个不起眼的夜晚死去了。
但她的生命仍然在飞速流逝。
即使温暖的阳光撒落大地,阮真莎仍然坐在阴凉处,因为她已经无法承受太阳的照耀。
阮真莎半异化的大脑中,一个显眼的坐标不停地闪烁着。
那是柳法的坐标,和阮真莎只有一墙之隔。
阮真莎从未想到,柳法竟然离她如此之近。
阮真莎更未想到,在柳法的坐标靠近她后,那紊乱疯狂的精神波动,竟然缓缓平静了下来。
仿佛回到温床。
仿佛坠入梦乡。
“如果可以,我愿意说服柳法,陪伴他前往墙外,前往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阮真莎道,“我和他,在决定重启集体决策项目的那一刻起,就是人类的罪人了,把我们流放墙外,已经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你能说服他?”
“我能说服他。”
“为什么?”
“也许因为他爱我吧。”阮真莎垂眸浅笑,蕴着淡淡的哀伤,“我和他的婚姻,只是父辈间的一个约定,但仔细想来,在这段婚姻中,他一直托举着我,即使我为他孕育了一个女儿,他却比我更加憔悴。”
单无绮问道:“你爱柳法吗?”
阮真莎低头一笑。
她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
黑色的手套下,是一双非人的鳞爪。
“我不爱他。”阮真莎答道。
“你是他的妻子。”单无绮提醒道。
“是的,我是他的妻子。”阮真莎柔顺地解释,“但婚姻只是一纸契约,爱不是必要条件。我知道自己不爱他,因为我知道他爱我,他对我释放的爱意,在我的心头从未萌生过。”
单无绮沉默。
单无绮和阮真莎的对话,横跨了大半个基地。
前者是禁闭室里戴着镣铐的囚徒,而后者,是封闭在福利院里的一抹幽魂。
精神链接传来的涟漪,纯净而真挚。
阮真莎没有欺骗单无绮。
阮真莎说的是真的。
她真的打算带着丈夫离开城墙,即使旅途的终点是死亡。
阮真莎没有点明柳法的位置,但单无绮已经听明白了。
单无绮低下头,看着吃得见底的饭盒。
虽然是牢饭,但色香味俱全,底下还压着两个大鸡腿。
爱是难解的谜题。
萨摩又对自己怀揣着怎样的心意呢?
良久,单无绮问道:“他的灵魂还安宁吗?”
单无绮默许了阮真莎的选择。
同时,单无绮默许了阮真莎短暂的包庇。
单无绮没有说出“柳法”这个名字,而是用了一个含糊的代称:他。
阮真莎垂眸。
她感受着柳法的精神波动:“很安宁。”
“稳住他。”
“是,单副官。”
铁栏外传来脚步声。
单无绮切断和阮真莎的谈话,抬起头看向铁栏外。
一道宽厚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走廊中。
“无绮。”首长道,“听萨摩说,你想见我一面?”
单无绮低头:“是。”
“为什么?”
“您给我的考卷,我写下了几行答案,您有兴趣批阅吗?”
铁栏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首长打开了门,从阴影走入光亮中。
首长看着单无绮吃完的饭盒:“那小子给你打了两个鸡腿。”
单无绮把饭盒盖好:“见笑了。”
“的确见笑,连我都没有这个待遇。”
“……”单无绮沉默了一瞬,“堂堂基地首长,请不要记挂这两个鸡腿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首长笑着摆了一下手,又恢复严肃的神色,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单无绮回忆首长的考题。
他要求自己解决掉“蜂”。
将柳法流放,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柳法前往外城,是否有首长的授意?
“您知道柳法·波波夫吗?”单无绮问。
“知道。”首长答。
“他还没有死。”单无绮道。
首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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